天气愈发冷了起来,此时正值三九天。一连几天的大雪过后,整个临清城银装素裹,处处寒气四溢。
位于城东边的军帐内,早起的军士打着呵欠,迈步踏出军营,倾倒昨夜的粪便。
河沟旁边,一名汉子缩了缩脖颈子,感慨道:“这该死的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啊。”
一旁的同伴搓了搓手,哈着冷气哆嗦道:“是啊,真他娘的是绣房里钻出只癞蛤蟆,邪了门了。这狗日的天儿,比起去年又冷了些。”
“这老天爷也帮建奴啊,专朝老子刮冷风,这还打个屁的仗。”
“谁说不是呢...”
说着,又是一阵寒风吹来,众人都打了个寒颤。
一行人不敢久留,迅速将排泄物处理,缩着脖颈回到军帐。放下盆桶,一行人赶忙围拢在炭火旁,贪婪地吸收火热。
一股热气弥漫,融化他们面上冰雪,暖得众士卒脸色一红。
一名军汉嘴一瘪,带着几分艳羡说道:“听说,少将军在湖广他们在湖广,过得可滋润了,每日有酒有肉,还不像咱在这受冻。”
另外一人跟着附和道:“嘿嘿,不光有酒有肉,饷银也多,还给你发女人哩。”
“真的?”众人一齐看向那人。
“那还有假么?”那汉子满脸得意,炫耀道,“这都是,我在长宁军中的一个亲戚,他去年探亲的时候,亲自与我说的。”
“这小子打小连数都数不明白,就有一股子蛮力。没想到这小子运气好,去了少将军军中,娶了媳妇,盖了新房,还混了个官儿当。”
“唉,咱就没这个好运呢。”一人感慨道。
这时,外边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帐帘微动,一股冷风立时打外边灌了进来。几乎只一刹那间,众人皆是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这天冷,冷得人整宿整宿睡不着啊。
他们身上穿的棉甲,那也是前年的老棉,根本不抗冻。这还是在城中,有城墙先抵住冷风,如果在城外,那北风恨不得摧山倒海。
就在众军士缩成一堆,感慨天寒地冻之时,位于大帐正中的主帐内,热气弥漫,香味纵横。几个军士正卖力的侍候架上烤肉。
小凳上还坐了四个人。
首位上坐的是平贼将军左良玉,左右两边各自坐着副总兵郝效忠,参将李国英,新归的降将马进忠。
这人出身群盗,绰号“混十万”,生得阔额宽眉,虎臂猿腰,麾下上马人马。崇祯八年,他还曾与张献忠,高迎祥等人进击凤阳。
那时是何等风光?
只短短不到三年时间,高迎祥死了,张献忠也死了,李自成遁入荒山再无踪迹。
唯有他,还潇洒依旧。
左良玉埋头看着桌上书信,少时,他缓缓拿起桌上书信,指着上边笑骂道:“这个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还和老子做起生意来了。”
说着,还把信件往左侧一递,郝效忠顺手接过,粗略一扫。
郝效忠的眉头蹙成疙瘩,不无担心地说:“左帅,火器的事情暂且不说,少将军信中所提,建奴绕过德洲,自临清入济南,您觉得此事有几分可信?”
剩余二人闻声皆是一愣,那他们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这临清城可是在平原上,无险可守。
二人呆愣片刻,纷纷朝左良玉投去询问目光。
迎上三人目光,左良玉摆手道:“临清城水域密集,建奴的骑兵难以发挥大作用,咱们只肖把通往济南的桥梁全都炸掉,再收缴船只,建奴也去不得。”
“全都炸掉?”
“对。”左良玉点点头,又道,“若是丢了济南,你我皆是大罪,些许桥梁而已,大不了本帅事后再帮他们重建就是。”
几人面面相觑,马进忠指着信件说:“少将军在信上说,今年的鬼天气冷得冻死人,临清城附近的水泊,有可能冻上冰块。”
“哈哈哈...我也是临清城土生土长的人,长这么大,老子还没见过临清的水能冻到,让战马如履平地的时候。”左良玉笑着摇摇头,浑不在意道。
“是啊,这运河的水,哪怕是支流,也没那么容易冻上。”郝效忠跟着附和。
“那咱就先炸桥,再收船,将百姓都赶到临清城来。”马进忠将身子往前一顷,手肘按在桌上说,“只要咱们守住临清,那就是大功一件!”
“咱也是这么想的。”左良玉笑着点头应下。
李国英与郝效忠见大帅拍板,自是没有异议,二人对视一眼,一同拱手道:“我二人必效死力!愿与左帅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