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胳膊。
“你说谎!”然而苏摩挣扎着,失声大喊,声音发抖,“你……你明明说过不会扔掉我的!你看……这是你派来的纸鹤!”
孩子抬起了手,竭尽全力将细小的胳膊抬起——在他展开的掌心里,捏着一个稀烂的纸鹤:被血染红,被水浸泡,早已看不出形状,被孩子死死地捏在手心,几乎揉皱成一团。
坐在马车里的朱颜一眼瞥见,表情忽然大变!
“这是你的纸鹤!”苏摩看着她的表情,眼里有最后一丝期盼,“我……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回去!你不会丢下我的,是不是?姐姐!”
朱颜似乎也怔了一下,陡然沉默,不知如何应对。
她脸色苍白而呆滞,如同木偶。
那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似乎时间都停止了。隔着霞帔,苏摩可以看到她眼里的表情是凝结的,手指是凝结的,甚至连此刻吹过的风,涌过的浪,身上飞舞的华丽的霞帔,都似乎瞬间静止了,仿佛镜像凝结,如此诡异。
“怎么回事?”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隐约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止不住的惊骇,“这纸鹤是从哪里来的?”
“好像是那孩子一直捏在掌心里带进去的。”
“该死,我们忘了好好检查一下。”
“什么,这东西居然被他带进了幻境里去?这下糟了!”
谁?谁的声音?好熟悉……好像是复国军的那几个长老?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知道自己偷偷逃跑,已经追过来了吗?
那一瞬,苏摩颤抖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恐惧。他甚至想下意识地拔脚逃跑,远离人群,躲藏回镜湖之下的水里。
然而,身边所有的景象都只是停顿了短短一瞬,又骤然开始,恢复了正常。
“小兔崽子!你在做梦呢?这是什么破纸?”朱颜变了脸色,蹙眉,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一道黑影迎面而来,“还不快滚开?”
只听“唰”的一声,竟然是一条鞭子抽了过来,将他手上的纸鹤抽得稀烂!苏摩来不及缩手,手心里顿时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姐姐!”孩子震惊地看着她,颤声,“你……你以前说过的话,难道是在骗我?”
“骗你又怎么样?小孩子家家,脑子没长好,跟你说什么都当真了?”马车里的朱颜冷笑了一声,又扬了一下鞭子,嫌弃地嘀咕,“赶你走都不走,真是卑贱……还不快滚?”
“骗子!”苏摩忽然冲向了马车,厉声道,“你这个骗子!”
“快拉开他!别让他碰到郡主!”眼看他快要扑到郡主的身侧,侍卫们应声而至,一把将孩子抓住,粗暴地拖了回来。
孩子出奇地倔强,任凭侍卫们拳打脚踢,死活都不喊出一声痛。然而马车里的朱颜看着这一切,只是皱了皱眉头,一句话也没说,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厌恶不屑,如同看着一只癞皮狗。
孩子愣了一下,胸中的那一口气忽然泄了,再不挣扎。
“小兔崽子!”侍卫长终于抓住了他,一把拎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对下属大喊,“给我送到西市里去!”
什么?孩子吃了一惊,大叫着重新拼命挣扎起来——这些空桑人,难道准备把他送去西市,当作奴隶卖掉吗?
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转过头,求助似的看着她。
只要马车里那个锦衣玉食的空桑贵族小姐说上一句话,就能扭转他被贩卖为奴的命运——然而,朱颜根本没有用眼角的余光瞥上他一下,如同完全忘了这个鲛人小奴隶的存在。
那一刻,看到她的表情,苏摩的心忽然冷了下来,不再挣扎。
“姐姐。”他最后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孩子忽然间不再反抗了,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蜂拥而上的侍卫们按住他,将他从地上拖起来,拳脚如雨。额头被打破了,血从眼睛上流了下来,整个世界在孩子的眼睛里都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然而这一次,无论怎样痛彻心扉,他再也没有开口喊她、求她。
她留给他最后的记忆,是如此疼痛彻骨,难以忘记。
当小小的手指失去力气后,那只稀烂的纸鹤从他的掌心里掉了出来,展开了折断的翅膀,歪歪扭扭地在地上打着转,如同一个破烂的玩偶。
如此可笑,如此幼稚。
如同孩童内心一度对温暖的奢望。
“停!”泉长老忽然间收住了手势,向着另外两位长老厉叱,“快停!”
三位长老停住了咒术,放下手臂,齐齐往后退了一步——阵法一撤,井台上繁复咒语上的金光开始暗淡下去,却依旧围绕着井中的孩童,如同一道金色的墙将其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