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
“先请狐来,后请黄,请请长蟒灵貂带悲王。”
“狐家为帅首,黄家为先锋,长蟒为站住,悲王为堂口……”
杨神婆披头散发一手持鼓,一手持鞭,中气十足的沙哑嗓音响起,围绕着炭盆手舞足蹈地做法。
等唱完念词之后,她转身拿起桌上的朱砂笔,在黄纸上写下蜿蜒扭曲的符文,而后拿在手中上上下下地挥舞了一阵,又念叨着什么上仙保佑之类的话。
距离较近的其他村民们也赶紧双手合十,跟着杨神婆齐声祈祷,希望神仙能保佑他们度过这次的瘟疫。
忽然间,杨神婆手中的符纸无火自燃了起来!
村民们见状,顿时惊讶不已,人群中传来一阵浪潮般的哗然。
“哇!”
小福宝也是惊讶地哇了一声,一双大眼睛惊骇又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但她更想看清那些符纸上画的符纸。
因为符纸上画的歪歪扭扭的图案,好像是阿娘在病例本上开的药方啊,只有阿娘才能看得明白。
“哼。”
只有秦若兰看穿了这个神婆的把戏,不禁冷哼一声。
“心诚所致,上仙显灵!”
杨神婆大声地肯定了村民们的心诚则灵,而后将燃烧大半的符纸扔进了桌案上的碗中清水。
清澈见底的水瞬间变得浑浊灰黑,漂浮着细碎的灰烬和纸屑。
“把这些符水分给村民们吧。”
杨神婆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将这碗符水交给了一旁等候的里正。
里正原本漠然的神色也立刻切换成表演模式,对杨神婆感激不已地扬声道谢:“多谢杨仙婆!”
“多谢杨仙婆!”
其他村民们也立即随声迎合道。
里正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正当他准备接过这碗符水,转而分发给村民们的时候,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立刻挡住了他们的交接。
“不行!”
秦若兰连忙挤出人群,一把抓住了里正的手腕,冷声道:“这些符水只会让村民拉肚子,不能分!”
乍然见到她,里正的眉头紧蹙,不悦道:“怎么又是你这妇人?”
昨晚上没有见到秦若兰,他还以为这个碍事的妇人终于知难而退,自己灰溜溜回家里去了。
怎得今天又杀了个回马枪回来?晦气!
“胡言!”
杨神婆见到有人说她的符水不干净,她也登时怒目痛骂道:“你岂可对仙家的所赐之物不敬?仙家怜悯无辜村民,这才让我做法解决大家的疫病。”
“你不领情便罢了,怎么还如此恩将仇报,污蔑仙家和我?你就不怕延误了大家的病情吗?!”
杨神婆指责的语气越来越严重,还想要煽动其他村民和她一起围剿秦若兰。
但不同于以往的一呼百应,这次的村民们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虽然他们很想要杨神婆的仙家符水,但是对于秦若兰这个救治他们多日的大夫,却也不愿反驳得罪。
场面霎时诡异地沉默下来,旋即是嗡嗡如蚊蝇的窃窃私语。
众人都在神婆和大夫之间游移不定。
宁阳县地处偏僻,大夫稀少,就连县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夫也就屈指可数,这些大夫的医术也是良莠不齐。
而村民们除非是性命攸关,也都是尽量能不去花钱看大夫,那就尽量不去。
所以在偏僻贫苦的乡野,村民们大多依赖于神婆巫医,亦或是四处行走的赤脚大夫。
后者可遇不可求,且医术良莠不齐,若是遇上骗子就遭了老罪,于是村民在平日里便倾向于前者。
悠闲娱乐来一场。
过年祭祖来一场。
生病乔迁来一场。
红白喜事来一场。
总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那就都来一场神婆作法,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见仁见智了。
所以神婆在民间的威望也是毁誉参半,但大多数人也是不敢直接得罪她们。
“我耽误病情?!”
秦若兰被气得怒极反笑,“我看在这里故弄玄虚的人是你吧?”
不等神婆回话,她直接掠过杨神婆,跑到了那张摆放着猪头、烈酒、糯米和三炷香的祭祀案台前,伸手拿起那沓黄纸,放在鼻息间闻了闻。
果然是一股冲鼻的大蒜味。
“雕虫小技。”
只见秦若兰拿着这些黄纸,在靠近燃烧线香的旁白你,使劲地挥舞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