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更的动作一顿，目光倏地飘远，脑海中想起了一些片段。

他的嘴角紧抿，似是掠过一丝极其隐忍的怒意。

旋即，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不是都说了吗，你当初生福宝的时候，我着急赶回来，结果遇上了暴雨，泥地湿滑，不慎从山上跌落，摔断了腿……”

“你在撒谎。”

秦若兰见他还是那套老说辞，直接戳穿道：“你这腿伤根本就不是摔伤的，而是被人挑断了脚筋，打断了骨头！”

宋令更蓦地抬眸，有些讶然地看向秦若兰，沉默了一瞬。

秦若兰将这一瞬的沉默当做默认，心头也微微一沉，连忙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想要试试看治好宋令更的腿伤，但是在她稍作观察之后，却发现宋令更的腿疾，并不是简单的摔伤这么简单。

正当她想要仔细观察确认之际，又突然来了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便暂且耽搁下来。

如今病患营已趋向稳定，秦若兰这才能专心过问腿伤一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宋令更微微蹙眉，却是语气有些敷衍地想要应付过去。

见他依旧不是很想说，秦若兰沉声道：“如果你老实告诉我，或许我有治好你腿伤的七成把握，但你要是什么也不告诉我，那你就一辈子瘸着吧。”

“你还会治腿疾？”宋令更愈发惊讶地看着秦若兰，心中涌现出几分意动。

这条腿残疾了三年多之久，他本以为药石无医，便在一开始就断了科举入仕的心思，只一心钻研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做个富家翁。

可是再富又如何，有钱的永远比不过有权的，县官永远比不了现管的。

士农工商兵，永远是士大夫排在前列。

哪怕是像里正这样的微末小吏，也能在大明村作威作福，将整个大明村的村民吃得死死的。

宋令更心中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心理落差。

但是秦若兰的话再次勾起了他的期望，如果有机会治好腿伤……

“喂，你说不说啊？”

秦若兰见他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却是迟迟都没回话，便催促地戳了戳他的手臂。

宋令更回过神来，这才终于松口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事比较复杂。”

“又或者说，就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来龙去脉。”

宋令更略作沉吟，在脑海中重新搜索出三年半前的记忆，对秦若兰长话短说。

当时是临近科举院试，为了减少县城和村子之间的来回奔波，宋老大便在县城的同窗好友家中暂住一段时日。

虽然宋老大出身泥腿子，但长相俊秀，且文采斐然，在一众考生中也算有些名声。

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秦若兰临盆得女的消息。

因为家中全是五个男娃，忽然得了个女儿，宋老大喜不自胜，赶在县城大门落锁之前出去，兴冲冲地就往家里赶去。

但在其中一段崎岖山路的时候，路上突然遭遇了暴雨，而后从中冒出了一伙人劫道。

宋老大连忙交出银子，可这些人不是来劫财的。

他们直接出手，挑断了他的脚筋，打断压断了他的右腿骨。

在他疼得快要晕死过去之际，这伙人才告诉他，说他在县城里得罪了人，让他下辈子小心些，随后就要将他扔下山活活摔死。

所幸在这时，天上飞来了一群乌鸦，乌泱泱地袭击了这伙人，反而将他们骚扰地跌落山崖。

“……我侥幸逃过一劫，第二日被同村人捡了回去。”

宋令更冷静地述说着当时遭遇：“然后我就听说了福宝出生时的异象，我便在心中暗想，或许我的命就是那群围绕头顶的那群乌鸦救的。”

这也是全村人都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怀疑小福宝是个丧门星，但宋老大却全然不信的原因。

“嘶，竟是这样！”

秦若兰听到这么其中的秘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抱怨道：“那你怎么不说实话呢？”

“不敢说。”

宋令更微微摇头，说出了当时的顾虑：“我不知道得罪了谁，才会对我下如此狠手，但对方没有继续下手，或许是见我彻底废了，便也懒得再踩一脚了。”

“而我们当时无权无势无钱，我要是直接说出来，难保对方不会为了杀人灭口而做得更绝。”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