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聊八卦聊得眉飞色舞,宋令更则顺着他的话追问下去。
“林县令就对这些商户毫无办法?”
宋令更曾经见过林知县,观其谈吐言行,不像是会官商勾结、与民争利之人。
车夫唏嘘道:“嗐,县官不如现管呗。”
“人家林县令上个月才过来报道,位置都没坐热呢,就遇上了这档子事,也是够倒霉的。”
“在他底下还有县丞和程苏两家大户,他们在县里都经营多久了,那些个闹事的商户,背后没有他们在撑腰,谁敢和县太爷豪横啊!”
提起县里的县城和程苏两家,宋令更是有些印象的。
宋老大曾经也在县城的学堂里求过学,因为考上了童生前三名,当时的县丞还曾招待过他们这些童生。
程苏两家也曾邀请过他们,尤其是出身贫寒的宋老大。
但是在宋老大因意外而残疾之后,这些人便和他撇清关系了,他也不愿再回想起往日的意气风发。
在宋令更回忆的时候,车夫还在继续八卦。
他越说越来劲,兴致勃勃地猜测道:“要我说啊,这些人八成是想要给新来的县太爷一个下马威!”
“哦?”宋令更略显意外地看向驴车夫。
车夫一拍大腿,兴奋道:“你想啊,那县丞的位置都多少年了,一直都是程家和苏家在轮流做,包括县衙里的那些官吏,除了跑腿的捕头捕快,也基本都是他们的人。”
“咱们每次过来的县太爷,哪个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不出三个月,这火就被浇灭了。”
“听说这次来的林县令是从京城贬来的官,第一天过来就和县丞闹僵了,好家伙,那场面,闹得可难看了,差点打出狗脑子了!”
“后来还是县丞不得不妥协了,但是那程县丞肯定憋着一肚子火,趁着这时候讨回一口气呢!”
车夫说起这些小道消息来有头有尾的。
宋令更多看了他两眼,忽而笑道:“衙门里的事,大哥你也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那可不!”
车夫骄傲地指了指自己,“我表姐夫的二姨夫的同宗叔叔就在县衙里当差呢!”
“啊?什么叔叔?”
小福宝惊讶地啊了一声,掰着手指头算关系。
这得是个多远的亲戚关系啊?
但是阿爹目前只教了她堂表的区别,还没教这么绕脑的换算方式。
宋令更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不用白费这个脑子,因为这压根就属于毫无关系。
他之前对车夫的话感到意外。
不是意外于县城和当地大族敢联合施压县令,因为这事并不罕见。
而是意外于,衙门里的这些矛盾,就连在村子之间赶驴车的车夫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恐怕这矛盾早已尖锐到难以掩藏了。
“所以啊,你们没事就别去县城了,那里面真挺乱的。”
车夫砸吧了下快说干的嘴,将话题又绕了回来。
他是真心不想让双腿残疾的宋令更带着一对年幼的孩子过去遭罪。
宋令更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状似无奈道:“大哥,不去不行啊,我媳妇还在里面呢。”
“而且因为这疫情,我们家差点就耽误了春耕,今天就要去县城里买粮种呢,不然等到了下半年就得河西北风了。”
车夫挠了挠头,也确实不太好劝说了,只叹气道:“行吧,那我只送你们到外面。”
“但我下午就要回去,到时候只等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啊。”
宋令更微微颔首,谢过了这位好心的车夫。
车夫也是个憨厚热心人,他见宋二郎也还是个孩子,便自己出力背着宋令更坐上马车,又把乖巧可爱的小福宝抱上了马车。
“谢谢叔叔。”小福宝奶声奶气地道谢。
这个叔叔人很好,但是在把她放下去之后,糙糙的大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这个不太好。
车夫对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笑了笑,旋即看向了宋令更的大轮椅,有些犯了难。
“这轮椅估计不太好放下。”
车夫想把这轮椅绑在驴车后面一块走,但宋二郎动作麻利地拆卸起了这把轮椅。
他按照宋三郎演示过的步骤,将这么大的轮椅分成了几个主要部分,而后逐一地放上了驴车的角落里。
车夫看得津津有味:“哎呀,这轮椅有点意思诶。”
大多数轮椅就是一个椅子加两个轮子,能做到这么精细的部件,也着实有些开眼了。
“这是我另一个孩子的随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