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几步路后,她发现晏河清没跟上,便回头轻呼,“晏河清?”
晏河清迅速从自己的思绪抽回神,浅笑着追上来,话语间全是打趣之意,“明月看着浑身瘦得只剩骨头,没想到腰还蛮软呼的。”
被晏河清的一番虎狼之辞给惊了一脸的王大柱眨眨眼,心道这小晏表哥就算之前再怎么心悦明月,说话的腔调都还正正经经的。
怎么经过小梅那事儿后,说话就愈发大胆了呢,居然这般直接打趣起明月的腰来了。
宋明月也察觉到了晏河清的不对劲,狐疑着问,“晏河清,你是不是……被今日之事给吓坏了,脑袋瓜还没恢复?”
“是啊,”晏河清并上宋明月的步伐,稍稍将身子偏向她,以玩味的腔调示弱,“我真的快怕死了,明明我什么也没做,她们却拿我去沉河水,逼我认罪,要是没有明月,我该怎么办呢。”
“她们敢!”说到这事儿宋明月就气不打一处来,扬着拳头同晏河清从杵在原地不动的两位男子身边擦过,“竟敢趁我不在欺负我的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要是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把她们悠闲的小日子给搅得鸡犬不宁!”
随着三人前后没入暗沉的走廊深处,怔在原地的那两位男子才有了动作。
名为祁东的男子掏了掏耳朵里的雨水,瞳孔微张,“戚风,你是不是也觉得刚才那位草笠小哥的声音很熟悉?”
戚风拧着眉峰点头,“嗯,非常熟悉,但是……”
他微微垂下头,“将军绝不会对小姑娘说出此般流氓的话语。退一万步说,若真是将军,那为何迟迟不与我们接头?”
祁东认同着附和,“也是,将军班师回朝的目的本就是想要平复宫中动乱,现在皇宫里都乱成一锅粥,要真是将军,早就寻到咱们,跟咱们回去了,又怎会跟个乡野小姑娘卿卿我我呢。”
二人相互说服了彼此后,迈着湿哒哒的步伐折返了屋中。
另一边,晏河清没有跟王大柱进屋,而是跟紧宋明月的步伐,随着她进了屋。
“?”宋明月再一次被晏河清莫名的举动给懵了一脸,不解地看着晏河清,“你的屋不在这儿呀,进来作甚?”
“我不放心,”晏河清解开滴水的外衫,满眼实诚着解释,“周边全是有身手的壮汉,刚才在楼下还有人把目光投向你,我总觉得不怀好意。”
说着,他愧疚地叹了口气,探手揭下干帕子搭在宋明月湿漉漉的脖子上,继续道:“再说了,若不是我任性拖了明月的腿,明月也不至于被这场大雨给拦在驿站,所以我想为明月做些什么。”
“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哦,”宋明月没有再赶晏河清,抬手揪住帕子擦拭身上的水渍,嘀咕,“那你今晚就好好守着我,免得我被人偷了去,再没人拿菜刀护你了。”
晏河清扬起眉峰,声线朗朗,“一定。我今天就坐在门口,想要偷明月,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好在晏河清带了换洗衣物,宋明月沾了光,无需穿着湿衣服过夜。
唯一的缺点就是,晏河清是个大块头,衣服尺码非常大,落在宋明月身上,松松垮垮的,跟个偷穿大人衣服的臭小孩。
晏河清没忍住笑挽了唇角,“第一次觉得明月傻乎乎的。”
“你才傻,”宋明月将又宽又长的裤腿卷起来掖住,凶巴巴,“你全家都傻。是谁害得我这样的?”
她皱巴着脸吐槽,“要不是因为某个人,我现在早就到山谷村吃香的喝辣的了,还能这副狼狈样吗?”
晏河清被宋明月凶凶的模样给逗笑得胸腔阵阵,俯身认错,“怪我怪我,我不应该笑话明月的,明月莫生气。”
“我警告你啊晏河清,”宋明月掸了掸漏风的袖子,捏紧,“再口无遮拦惹我生气,你就滚到门外守着。”
“我闭嘴,”晏河清弯着眉眼举手投降,“明月行行好,别赶我。”
待二人斗完嘴,外头彻底黑下去,唯有桌上的煤油灯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夜还很长,简单用完晚饭后,宋明月就百般无赖躺在硬邦邦的榻上发呆。
晏河清则坐倚在床沿边,背对煤油灯,半垂着眉眼看宋明月。
黑暗中,那双眸子柔得能腻出糖水来,然而当事人却丝毫没有觉得,没羞没燥地高高翘起二郎腿,毫无邻家小姑娘形象。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伴随着响雷的大雨终于慢慢褪去,只剩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一曲轻柔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