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之摆摆手,转身向跳上马车,“我沈愿之只知有恩当偿有仇必报,只行眼前事,莫问前程归。再说,广灵甄氏我哪还用得罪?要得罪干净了。至于崔家,疽虫之流,我又何惧?”
说罢她嘴角扬笑,“记得遮月楼之约,我说过的,要请你看这世间最美的舞,喝这世间最烈的酒。”
话落,红纱隐入帘后,马车晃晃驶出深巷。
也是,都是敢去刺杀狗皇帝的奇女子,哪还会怕两个作妖世族?
顾妙音甩了甩手里的骨鞭,脚步轻快向小院走去。才过转角,便看见深巷一角亮起了烛光。
季怀瑜手里拿着一只竹节灯笼,立在院外静静看着她。
顾妙音愣了愣,不觉加快了脚步奔跑上前。
这条小巷又长又黑,但从出现亮光后,回家路变得温暖而有人情。
原来有人为你点一盏灯,真的可以驱散阴霾。
“长夜漫漫,小郎君在等谁啊?”
季怀瑜眼眸温柔,“在等你。”
*
鸿楼书阁,但凡来青山书院求学的世家子弟大多下榻于此。
彼时天字院中,甄瑶的惨叫声声声凄厉,让屏风外的甄斐如坐针毡。
从入西蜀,甄家已经换过三个大夫了,眼下这个是唯一一个有把握能取出断刃之人。只是这过程极为血腥,须得切开肉骨,从骨缝里取钉。
甄瑶哪能受这种苦,已经活活疼晕了几回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甄瑶的尖叫声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哀鸣。侍女们不断捧着热水进入,又不断换出大盆血水。
甄斐看着心痛不已,不觉对顾妙音的恨又多了几分。
这时,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身后的药童端着木质托盘,里面正是两截寒刃。
“阿兄……”
甄斐连忙跑上榻前,轻声安抚甄瑶,“莫怕,都取出来了。阿兄一定会治好你的腿。”
甄瑶一把揪住甄斐的衣襟,脸色满是怨恨,“阿兄,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我今日之痛,定要那贱人百倍千倍偿还。”
甄斐眼底顿时涌上一层暗色,“此事阿兄自有斟酌,你先好好休息。”
甄瑶不甘心,原想再说什么屋外忽然传来侍女来报。
“郎君,咱们院外来了一群城防军,说是说有贵人要召见郎君。”
贵人?召见?
甄斐微微一愣,何人敢在广灵甄氏面前自称贵人,还敢用召见?
……
崔家别院。
院中厢房内不成调的呻吟声已经闹了半宿。
红绸坐在院前的石凳上,单手托腮,百无聊赖望着低沉沉的夜色。
又过了一会儿,那屋里的曲调渐渐染上了哭音断断续续不止。红绸一脸冷漠,心知今晚守在这也只能听一晚的春调,起身正欲寻个清净。这时,主屋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崔承业一脸不虞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瞧着有些欲求不满?红绸暗暗腹诽,面上却一脸娇羞迎上前,“郎君这么晚了要去哪?”
崔承业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子,束带松垮挂在腰间,整个人跟发情的公兽一般。
红绸也不想碰他,看着亲昵实则避着三寸的距离。
崔承业看了房间一眼,听着屋里断断续续的哭声心烦不已。恰巧见红绸一脸‘谄媚’,崔承业想也没想拉着红绸进了屋。
陈良妹浑身赤裸,只披了件薄毯,见崔承业去而复返吓得浑身哆嗦,抱着毯子往角落里躲。
崔承业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着红绸的手腕往榻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