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音想都没有，立马拒绝，“不行！他是我阿娘的恩人，当初说好的要相护扶持。再说，你凭什么把人家赶出去？怎么跟崔家人一个德行，自己争不赢老想着打压别人。”

“孤争不赢？”

这话不觉又让司马昱想起那句——你除了出身样样不如他。

小天子冷笑，不服道，“论长相、若学识、论气度孤没哪一点比不上那贱民的？”

奇怪，他堂堂天子为何要与一个贱民相比？他这是……魔怔了？

司马昱不禁深深看了顾妙音一眼，为何面对她总是这么不受控，仿佛她天生就是克他的？

顾妙音张口就来，“季小郎君性子好，我说什么他都听。若换作他，他绝不会去为难别人，只会做好自己，他会尊重我的选择。”

司马昱：“……”

一刻钟后，少年君王领着虎贲军出了深巷。道济和甄瑶还有崔承业也被人抬了出来。

夏侯看着那道缺失门扇的小门，心里不觉肃然起敬，都这样了还能兵不血刃全身而退，这妖女果真不是一般人物。

转眼又看见被霍霍得‘五迷三道不着四六’的君王，夏侯当即变脸，气得朝小院啐了一口唾沫，“坏女人！”

司马昱神情淡淡，冷眼瞥了过来。

夏侯神情一愣，一副替司马昱不值得表情，“君上，咱不稀罕她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司马昱头疼地捏了捏山根，“道济死了没？”

夏侯摇头，“还剩一口气，甄斐死透了。”

司马昱，“萧泗水还没有消息？”

夏侯神情立马变得凝重，“不仅仅是萧都督，三万龙吟军都不知去向。”

司马昱抬眸，墨玉眸子闪过一丝幽光，“谢灵毓在西蜀，这倒是让孤万万没想到。看来，桃源那一战已经有结果了，孤还是小看了他。”

夏侯略有担忧，“君上，谢灵毓心思狡诈，三万龙吟军都没能剿杀他，此子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谢氏耗费千年族运教养出来的嫡子岂能是泛泛之辈？

司马昱思忖片刻，沉声吩咐道，“传孤令，西蜀城防暂交虎贲军统领，掘地三尺也要把谢灵毓找出来。再传令，着顾溪带龙甲暗卫来蜀，孤要让谢灵毓有去无回。”

“诺！”

司马昱目光扫了小门一眼，目光微沉，“你去找几个长工将打坏的院子修缮好，另外备上厚礼以京安文十三的名义送过去。”说罢，不待夏侯反应便拐进了深巷。

“文……文十三？”夏侯气得直跺脚，“您这打完还给人修屋？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您好拿捏吗？”

另一边，顾妙音打发完司马昱一个人在书庐静坐。

说实话，司马昱这般轻易妥协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但正是因为他这般轻易妥协，顾妙音才隐隐生出了一股说不清的纠缠感。

这种对她又狠又纵容的熟悉感忽然让她有种面对前世那个人的错觉。

顾妙音若有所思看了看天，难不成这宿命纠缠真斩不断？

……

思绪无果，她转眼看向院里的狼藉，撩开竹帘向主屋走去。

兰姬躺在床榻上，季母正在照顾她，季怀瑜坐在屏风外正盯着一株绿植出神。

顾妙音见状，神情微微收敛，双手负背，故作轻松笑着出声，“想什么呢？”

季怀瑜长睫轻颤，转眸看向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确定她无恙后才认真回道，“你瞧这松针，被移植在巴掌大的锦盆里，每日细心浇灌却永远长不过三寸。可同样都是松针，若是长在山间野林，便是无人问津天供地养也能拔尺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