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音偏头,飞身上前,如仙人降临忽然横挡在月眠之前。
她缓缓举剑,眼里装着漫天飞雪,雪地伏尸,唯独没有月眠。
“你错了,我拦得从来不是你!”
剑落,她眼眸里好似亮起了星河,我拦得是天道!
月眠眸光动荡,骨剑斩下那一瞬间,她好似看到天地崩落,星河枯竭。
她要死了。
“轰隆——”
恰是这时!
天降雷劫,雷龙如斩天之剑劈中骨剑,剑刃偏斜与月眠的咽喉擦肩而过。
顾妙音蹙眉,抬头看天,此时又一道雷劫降落,她神情微变,挥舞骨剑与雷对斩。
月眠被罡风震飞,方才垂死之际的悸动让她再不敢小瞧顾妙音,趁着顾妙音与天雷做斗,月眠强忍着一口气纵身跃向上空。
顾妙音被雷劈得连退三步,转头见月眠已经逃出几丈之外,她顿然怒极,调转内息追了上去。
她绝不允许顾婉婉的事重演。
月眠必须死,天道敢护她便斩天!
*
山巅之上,暗寮卫将摘星阁围得水泄不通,便是一只飞虫也休想入内。
梅园的梅花开得正艳,雪势越来越大,花蕾被暴雪覆盖红蕊羞藏。
谢灵毓站在窗前,修长的指尖摩挲着一根青竹短笛。
“主上。”
银铃端着热茶入殿,风雪太大,小孩儿肩头、眼睫都沾上了雪絮。
谢灵毓眼睑微垂,葳蕤的睫毛遮住了眼里风光,在眼底投射出一片晦暗的阴翳。他转过身,不动声色将玉笛藏进袖口。
银铃笑着上前,跪坐在案几旁,“主上,奴方才看见守山脚下织起了一道雷网,女君好厉害啊。如此,月眠定然是上不来了。”
谢灵毓走到案台前,淡淡看了她一眼,单膝盘腿坐下。
银铃有些受宠若惊,直起身倒上一杯热茶。
谢灵毓,“那你们呢?想到办法把本君带下去了吗?”
……
滚烫的茶水溢出杯盏,褐色的茶叶在热浪中打着漩涡。
好一会儿,银铃才反应过来,嘴角的笑容凝固,慢慢放下茶盏。
她轻叹了一声,略有些遗憾,“银铃就知道主上不好骗。”
谢灵毓靠着软榻,总算有些认真的意味,“是你告诉滕娘,那晚梅林之人是仙仙?”
银铃端坐,脸上还是维持着对谢灵毓的恭敬,“我只是告诉腾姑姑,主上瓶中的梅花不是我赠的,滕姑姑便猜到了。”末了,她又补充道,“公子不该养花的。”
谢灵毓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见谢灵毓这么不在意,银铃又继续道,“一个从来都不在别人的人怎会有怜花之心?公子,女君来了以后,您的破绽越来越多了。”
她言语间透着担忧,不知道还以为眼前之人多忠心。
谢灵毓撩眸看她,“滕娘敢放你一人来擒本君,看来你本事不小?可本君分明记得,你七岁入阁,彼时尚不会武。”
银铃歪头想了想,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因为是主上银铃才说的,我山人族自小便有秘术,可传承先祖遗蛊,阿翁之所以能破八境盖世因为熔炼了太爷爷的遗蛊,我嘛?十三岁又熔炼的阿翁的蛊,所以如今也是八境。”
谢灵毓眸光怔愣,看向银铃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纵使他算无遗策也没料到眼前十四岁的少女竟是八品之身。
“山人族首领赤月是你阿翁?”
银铃点头,神情有些惆怅,“嗯,我知道阿翁是坏人,但他真的很疼我。”
谢灵毓慢慢收回目光,偏头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梅枝都被白雪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