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见她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不想说的事,便没有再问,又交待几句让她给孩子多喝水,按摩几处能退烧的穴道,这才回到时霆身边。
时霆说道:“那孩子不像是她的,面貌不像,穿戴也不像,他脖子上有一个金锁,看分量是极重的。”
只有有钱人家才能给孩子打金锁,以这个妇人的穿戴,她连温饱都不能保证,哪里有钱打金锁。
“你看她的鞋底。”时霆慢慢将目光放过去:“有干涸的血迹。”
言卿仔细一打量,对于这种干涸的血色,她是最熟悉不过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没有受伤,但她的鞋底下都染了血,这像是在血泊里走过的一样。
“我刚才看到那个金锁上面,隐约刻着一个乔字,乔,会不会是这孩子的姓氏?”言卿隐约猜测。
“一般的金锁上都刻长命百岁之类的词语,如果只有一个乔字,大概就是姓氏。”
时霆收回视线:“这妇人虽不是这孩子的爹娘,但她从上船时就对这孩子细心呵护,孩子生病,她更是心急如焚,这样看来,她是没有恶意的。”
虽说这妇人与孩子跟他们没有关系,但是由于两人的职业原因,时霆一上船就将船上的每个乘客都打量了一番。
“你们看,后面有一艘船。”坐在船尾的一个男子突然高喊了一声:“那船上有人,好像在跟我们招手。”
大家听见他的喊声,也都往后看去,只见客船的尾部果然跟着一条体型不大,但是十分结实坚固的船只正在飞速驶来。
而在船头站着一名男子,手里挥舞着一面彩色的大旗。
时霆道:“这是船家之间的信号,打红旗是示意对方停船。”
“停船?”言卿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妇人突然抱着孩子三步并作两步的扑到了她面前。
时霆下意识的要护住言卿,那妇人却是直接跪了下来。
此时船上的人都在看着船后面的热闹,倒是没有人注意他们。
妇人把孩子往言卿的怀里一塞,眼泪就流了出来:“小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贱命一条,死了不足为息,但小少爷不过才六个月大,祸不及孩子,求小哥救他一命。”
妇人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目光已经一片绝然:“小哥到了前进县后,带着他去找一户姓袁的人家,主人叫袁文奎,只要让他的家人看到金锁,他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哥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妇人说完,将包着孩子的小被一抽,然后从旁边捡起一个破布包随意包裹了几下。
言卿想要起身,时霆抬手拦住了她:“那艘船是冲着她来的。”
妇人抱着“孩子”冲到船头,站在醒目的船尖上,后面追来的那只船很快就看见了她,船上立刻涌出十几个精壮男子,手里都带着武器。
只是船上的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那妇人已经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河水翻涌,妇人在河面上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被河水吞没了,而她掉下去的地方 ,有一个花色崭新的小被子浮了出来,飘在河面上格外的刺眼。
妇人的一系列动作几乎只在须臾之间,言卿反应过来后,忍不住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孩子。
孩子吃了退烧药,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他正安安静静的将小脑袋靠在她的身前,睡着了。
言卿来不及多想,拿出一件衣服将他包好,免得他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