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门就见两匹棕色大马拉着一辆黑漆油车停在门外,见她出来,马车上的帘子撩了起来,裴思珩笑盈盈的望着她,今日她素着脸身穿天水碧的男子长袍,腰上只束了一条革带,全身除了玉制的发冠无一饰物,确更显得五官浓丽身材柔韧纤细,腰身盈盈一握。满月被他看得有些羞赧,低头福了福道:“见过郎主。”“嗯,上来吧,时候不早了。”侍墨拿下车边的踏凳放好,见满月提着袍裾上了马车,裴思珩伸出一手牵她进了车厢。侍墨收起踏凳,跃上马车坐在车夫旁边,车夫驾车缓缓驶出巷子。
这马车并不是平日坐的有郡王府徽记的车,外表虽看着普通,内里却很是宽敞,坐榻上铺着厚厚的软褥,车厢底部垫着厚厚的绒毯,一边厢壁处固定着一只小几,上面摆着食盒和温水的执壶。待她坐好,裴思珩把食盒打开问道:“饿了吗?今儿路过知味斋,从那带的新做的板栗饼和龙井茶酥,尝尝喜不喜欢?”满月没想到这样一个尊贵人竟然也有如此小意温柔,体贴入微的时候。
只是这样的温柔体贴估计府里的那些女人和他情意深浓时也都体会过吧。
不过食盒里的点心制作精美,看着橙黄碧绿精致可爱,实在令人食指大动。满月在他殷殷的注视下拈起一块茶酥放入口中,奶香夹着茶香顿时化在口中,满月满足地眯眼细嚼,神情惬意像一只餍足的猫儿般。裴思珩被她有些幼稚的吃相逗得一笑,见她嘴角边粘着饼屑,凑过去伸手抹了放在自己嘴里尝了尝,戏谑道:“确实清甜,难怪你喜欢。”满月惊得羞红脸,身子急往后退,后脑勺猛地撞在厢壁上,疼得她哎呦一声。“瞧瞧,怎么像个避猫鼠一样,这下可撞疼了吧!”裴思珩呵呵笑起来,伸手在她后脑勺揉了揉道,“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满月红着脸生气地瞪着他道:“郎主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妾都是被您吓得。”
“好,都是我吓的,那下次想干什么我先告诉你好不好?”裴思珩揶揄道。
两人相处时间并不长,满月却发现裴思珩喜欢逗她,看她流露出真性情地样子,就像发现新奇事物一样眸光熠熠,不管是满月笑着还是怒着抑或害羞着甚至偶尔一点小脾气,他都一味地撺掇和纵容。反而是低眉敛目循规蹈矩地拘束着倒会让他冷了脸色。
满月摸着了他这样的脾气,反而胆子越来越大,在他面前也不再那么拘谨了。她把食盒捧过来,抱在怀里,挑了块板栗饼吃了起来,又拿了块送到裴思珩嘴边,他皱着眉,颇是为难地尝了口。这人原来这么怕吃甜食!满月又故意把饼往他面前递了递,见他不张口,于是瞪着湿漉漉的杏眼就这么一直乜着他。裴思珩故作严肃道:“如果让我吃了这甜食,某人可就不能回家了,嗯?”满月一听喜得忙将那半块板栗饼塞入自己口中,双手平举揖礼边口齿含糊道:“谢谢郎主体恤。妾铭感五内!”裴思珩哈哈笑着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头。
侍墨这一路听他主子笑的比这一个月都多,心想这个冯德贵真是个人精,从哪找来十七小娘这么个妙人儿,自她来了主子心情都好了,他们这些跟着贴身伺候的,都得了主子的好脸子。
马车辘辘地从内城幽静的旧曹门大街驶过热闹的街市最后停在外城三桥街邢记生药铺门前,满月掀起围帘打量着熟悉药铺的招牌,一个多月竟恍如隔世。
裴思珩告诉满月他要去正阳街的琦珍阁,等到酉时过来接她。满月盯着药铺看,听了他的话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满月下了车看着马车驶离,方回身进入店内,伙计小墩子认出她来,高兴地唤道:“公子回来了!”满月笑着点点头,她在铺子里时一直男装打扮,也一直让伙计这么称呼自己。这时一位身着褐色油绸长袍很是面善的矮壮男人从柜台后走出来,叉手笑道:“小娘安好,奴才冯保贵,在郡王爷手下听差,早先也替郡王爷打理过生药铺子,郡王爷道小娘家的铺子需要人打理便把奴才打发过来。小娘放心,药铺子的生意,奴才经营必尽心尽力。”满月这才想起他和质库掌柜冯德贵很是相像,想必和冯德贵是兄弟,便道:“冯掌柜不必多礼,我爹爹现下腿脚不便,这药铺生意还仰仗您张罗,以后还多要麻烦您。”
冯保贵忙笑着道:“小娘客气,邢东家是个和善的读书人,对小人很是客气,小人本就是郡王府的家生奴才,在哪做事都听郡王爷调遣,何来麻烦一说。”满月和他寒暄几句,见药铺收拾齐整,一边又添了一组货柜,药材较之早前多了不少,心里也很欢喜。
正打算到后头宅子里看看爹娘和弟弟,方准备从铺子后门往院里抬腿便听有一男声在后迟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