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严静娴给满月安排了满满一桌子的笋肉馒头、羊汤锅子,炒白腰子、干切牛肉、猪肉汤饼等并州美食,可算是弥补了满月这段时间辗转奔波疲于逃命的亏空。吃到热乎乎的美食,满月凄惶无助惶惶不安的心总算是得到安慰。看她吃得两颊通红一脑门热汗的样子,严静娴不禁笑了起来,“天大地大,在你这里就是吃饭最大,和你一起吃饭最是开心!以前在军营里看那些糙汉子抢饭抢菜吃,我跟着也练出了吃得又多又快的习惯,久而久之,入了府也没改过来。后来看那些小娘们唧唧歪歪,吃饭和绣花一样甚是乏味。这养在深宅后院中的女人和咱们这些抛头露面的就是不一样。难怪我总是被她们讥笑。”
“我也是吃的多,那时和爹爹四处进药材,总要在路上长时奔波,能吃到热乎的美食自是要多吃些,不然要到下一顿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满月呼呼地喝着面汤道,“姐姐,明日是不是我们就要出发去荆州了?到时你会和我一起留在益州吗?”
严静娴抿了口温着的黄酒,蹙眉道:“郡王传了消息,只说有人到并州来,需要我护送去益州,可没想到要送的人是你。想来只要把你送到那里,我便要回来了,”见满月有些失望,她急忙说道:“不过,即然回到了家,我总要看望看望爹娘,兴许是要耽误些日子的。”
满月这才高兴起来,“我不想住进湘王府,一个妾室,真要住如郎主说的那样,难免让湘王妃不好安置。如果是大娘子在还好些。”满月有些局促不安,“姐姐,如果郎主已经先行去了利州,那咱们到了益州给湘王妃请过安,我便和你一起回并州。”
“傻瓜,郡王这次出门偏偏带着你,又让你住在湘王府,难道你还不明白他对你的情义吗?”严静娴黑色的眸子深深的睇着她,“郡王这么多年不敢有自己的骨肉,后宅那么多女人只要他留宿都被赏一碗避子汤药。就连没喝避子汤的大娘子这么多年也没能怀上孩子。不过就是他怕有朝一日上面拿子嗣威胁。可是你却不一样,你喝的避子汤药性已解。所以,郡王爷不能把你留在京中。”
满月愈加迷惑:“那十六小娘杜琳琅呢?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郎主不担心被人拿捏吗?”
“杜琳琅啊,她那个狐狸爹爹自会护着她,况且,她肚里的这个孩子还不知是如何算计得来的!郡王最是讨厌这样满腹心机的女子,若是平常女子怎会有算计郡王的机会。她还不是仗着御史中丞时不时替郡王上上折子,弹劾弹劾某些官员,这才得了郡王另眼相看的机会。”
原来,裴思珩把她带出来并不是以她做饵好让自己脱身,如果仅是这样换做十二她们那几个死士岂不更加安全。难为他如此替自己和他想象的已然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了!恐怕要让他失望了,他心系的子嗣却过不了自己那些避子丸药的关卡,就连这次出行,她舍了许多的行礼却没有忘记藏一盒带在身上。
在驿馆的两晚,她在次日都是偷偷服了药的。分开几日后,她的小日子如期而至,这更证明她不可能怀有子嗣了。
只是这些她还不能告诉严静娴,她入府为妾的无奈,还有害怕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以庶子的身份在府里卑贱活着的恐慌。她可以受委屈,却不能看着自己孩子受委屈,与其这样还不如她/他从来不曾来过这个世上。
她从不指望靠裴思珩偶尔的怜惜和宠爱过日子,她要趁着他对自己还有怜惜和宠爱时为自己做最好的谋算。
至于以后何去何从,她还没有想好,现如今最好是多赚些银钱,将来才能慢慢谋划。而裴思珩在自己处于危难之时的伸手援助,顷刻间解决她一家人的困境,就如严静娴一样,她也是感激不已。所以委身为妾她也从不后悔,也从不认为裴思珩是趁人之危。毕竟这个世上有那么多可怜之人,他并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入了府,她也是想着要好好伺候报答他,如果哪日他不再对她有男女之情,那也就是她谋划离开的时候了。所以,她一直告诫自己可以对他好却不能对他动情,把这段时日看成是买卖交易,等到银契两清,也就一别两宽了。
严静娴见她晃神,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想什么呢?发这半天呆!你别觉得郡王绝情,杜琳琅肚子里也是他的骨肉,他怎么舍得不管。只是杜琳琅有娘家撑腰,好过你许多。”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今日送你来的那个简大人原先你们就认识吗?”
“是住一条街上的邻居,他很小的时候就常替生病的母亲到我家药铺抓药,所以一早就相识了。后来也是听爹爹说起他读书很是用功,考取了功名,现在在户部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