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父皇把这个五皇子宠坏了,毕竟老五不学无术,终日留恋烟花之所。
但我知道,那是父皇在京中的桩子,父皇已经把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悉数给了老五。
如果不出意外,等父皇百年后,老五就会继位。
但我不喜欢。
老四和老六也不喜欢。
他俩我一直很放心,听话懂事,识大义,明大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而且他们还有一位我在后宫中除了母后外最敬重的母妃。
德妃娘娘的眼界和手段不比我差,何太傅出事后,她能快速冷静下来,我就知道她是我最好的合作人选。
我一直没告诉母后的一件事是,我恨父皇。
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再也不把他当自己父亲的。
也许是五岁那年我发高烧,母后昼夜不休的照顾我,为我抄经祈福,而他却没来看过我一眼开始。
也许是十五岁那年,老五出生,我去看了他一眼,送了个礼物,父皇却说我晦气,并让人将我的礼物烧了开始。
又或许是二十三岁那年,大殿之上,他把我随意地拉出去挡刀开始。
而在那一瞬间,我在那个刺客眼里,看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忍”。
母后爱我,疼惜我;父皇鄙弃我,无视我;几个弟弟还有这宫里、朝廷的人大多只觉得我可怜。
唯有眼前的此人,比起怜悯,她还有不甘和愤怒。
在父皇将她吊上城门后,我派人查了许多事,也突然明白了许多。
她的确和我是一类人。
眼中无父无君,于绝境中寻找唯一的生机。
我给了侍卫一些银两,保她不死,上点药能好受一些。
虽然我知道她一心求死,但她活得越久,此事留下的疑点就越多。
我本以为父皇会将此案交给老五,但想来是若此案多年后重提,会背负太多骂名,他思来想去,还是把此案交到了我手里。
其实我没得选,各种证据证词都是完善的,只要逼何太傅认罪,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孟汐风自尽那日我去见了何太傅,哪怕已经受了几轮刑罚,他仍不曾弯下他的脊背。
为了不让自家姐姐受这种屈辱,宁愿一死,孟汐风也真不愧是何太傅的爱徒。
“何大人,明日我就要把这份罪状呈上去了,大抵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还有话要说吗?”
何太傅抬眸看我:“殿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几个皇子中,你才是那个聪明人,只可惜……”
他长叹一口气:“我那个徒弟怕是难逃一劫,若殿下有心,便多照顾一下她的姐姐吧,别让她被蹉跎至死。”
我应下了。
太医总说让我不要太操心,可我一直在为几个笨弟弟操心。
其实我自知活不长,能在这世间留下些有意义的事情已经足够了。
即使没有人知道,我也已经满足了。
可我没想到原来这盛京中的笨蛋这么多。
明知这是父皇要何太傅死,他们还卯足了劲儿要求情。
特别是方辞书那个白痴。
一个功高盖主的武将,父皇要惩处他有太多的罪名了。
只需要在何太傅行刑那日,派几个人佯装成玉麟军去劫法场,玉麟军就不复存在了。
方辞书还真以为是自己没管好手下的士兵,负荆请罪,从将军府一路跪到兴庆宫门外。
一直跪了三天。
我养了只白鸦去给他报信,让他装瘸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