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冉靠着他的肩膀:“以前也有一个人告诉我怎么才能不哭。”
她顿了顿,笑道:“她说把眼珠子挖出来就不会掉眼泪了。”
崔景杰愣了一下:“姐姐,你是讲了个地狱笑话吗?”
苏橙冉没有回应,而是转移了话题:“小孩,我们这一天看到了很多。”
“有人在弥补自己的遗憾,有人在为了理想奔波,还有人庆祝人生中的喜事……”
“但无论如何,能让这一切成真的前提是这个世道慢慢变好了,所以你和我都可以放心离去,不是吗?”
崔景杰原本没有那么多感触,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也从要分离的悲伤中解脱出来。
“是啊,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完,好像是可以放心走了。”
他在这个世界其实学到了很多,也有了更远大的理想。
等回去后,他也不会再沉迷于游戏当中,终日得过且过了。
崔景杰陡然有了关于“成长”一词的体验。
苏橙冉伸手拂下他的眼眸:“小孩,许个愿吧,虽然今天不是你和我的生日,但没关系。”
“你许个愿,我听着。”
崔景杰身上一颤,却不敢睁开眼睛。
他握紧双拳,深夜山谷中的凉风拂面,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许久许久,崔景杰轻笑一声,才哽咽道:“我希望苏橙冉……永远自由。”
星空之下,他的话语被风卷走,没有回应。
……
一道剧烈的刺痛感从灵魂深处袭来,崔观止从睡梦中睁开眼睛,面前是漆黑的悬崖。
他的周围再没有人。
崔观止在山崖上静坐了一会儿,才循着脑海中的场景下山回到了客栈。
看着房间内仍明亮的烛火,他推门而入,只见东易还坐在一旁,似乎等了许久。
“你一直没睡在等朕?”
听到这个自称,东易有些晃神,自出京以来,他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冰冷的主人了。
他点头,递出一封信,比划着手势:“师父给您的,说若是见您一人归来,就把此信给您。”
崔观止现在确实是一头雾水。
他明明已经和苏橙冉约定了这五个月不会出现,让崔景杰与其同处,可这下他莫名清醒,似乎在他沉睡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他拿过那信,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崔观止,你体内寒毒已除,我有急事要先离开一段时日,你若看到此信,那崔景杰就应该已经离去,我们的约定改一下,你回京找岚蝶,她会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崔观止将那信置于烛火之上,眼瞧着火苗跃动,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崔景杰一走,苏橙冉不知所踪,又只剩他一人要回去独自面对这天下的是非风云了。
“东易,收拾一下,回京。”
东易挠挠头,动手收拾包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连连看了好几眼崔观止,他们主人怎么又开始惜字如金了?
这是师父不在就情绪低落?
东易叹气,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冥府,乐阴谷。
苏橙冉看着桌上那杯用头骨装着的酒,问道:“您这骨头洗过了吗?”
炽夫人呵呵一笑:“自然要洗。”
苏橙冉刚松了口气,却听她继续道:“别人拿回去还要用。”
苏橙冉瞥了眼一旁倒酒的无头骷髅架,默默把那酒推开了一点。
“炽夫人,我们不应该尽快开始行动吗?”
听两人之前的口吻,苏橙冉都以为这世界马上就要玩完了,结果炽夫人带她过来后,还有空逛街喝酒,好生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