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是被困深宫的妃子,他的人生被权势争斗所缚,最终命断于那寂寞红墙;
有时候,他是豪门贵女,虽父母双亡,但所幸亲戚照料,但家败后却沦落烟花巷受尽折辱;
还有太多太多,碌碌一生忙,到头空一场。
好苦,好苦。
他不记得那一个个人物,只记得自己在梦中的名字。
“春秋……”
“春秋,你为什么一直在哭?”
“春秋,你为什么不逃?”
曹慷只觉得梦中那一阵阵呓语再次闹得他头疼。
逃?天下如此,往哪儿逃?!
那曹慷……为什么天下如此?为什么要让她活得这么苦?
曹慷长叹一声,泪眼婆娑,随后竟是失声痛哭起来。
曹家人都傻眼了,这位一向刻板严肃,讲究礼节的尚书大人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如此失礼!
曹夫人连忙劝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病好了更应保重身子,切勿太过悲泣。”
曹慷紧握他夫人已经不再白皙光滑的手,他看着那一条条皱纹,啜泣着:“夫人,这些年来辛苦你了,我……”
他顿了顿,清醒过来:“我要进宫,我有许多话要同陛下说!”
要改!这祖宗之礼法也该改了!
曹夫人拉住他:“老爷,要去你也不能这么去,你这都多久没洗澡了?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朝议再说不迟。”
曹慷冷静下来,他轻轻嗅了下自己的衣襟,不禁干呕了一声。
他……确实应该好好洗个澡了。
……
“我不理解!”
卯时,天还一片漆黑,岚蝶被杨骁喊醒了。
“陛下,该上朝了。”杨骁恭敬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
这三个月不早朝,他也差点起不来。
岚蝶瞪大双眸:“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指了指钟粹宫的方向:“你不应该去找他吗?”
杨骁假装没看到,垂眸应道:“谁住金銮殿谁就是我的陛下。”
岚蝶愣住了,怪不得昨天崔观止说什么都要霸占钟粹宫,把她赶到金銮殿来住。
美其名曰是说想感受一下公主殿下小时候的居所,原来是为了不早起上朝!
明明说好今天换回来的!
崔观止是个大骗子!
岚蝶带着深重的怨气上了朝,却见底下的大臣一个比一个精神,似乎憋着千言万语打算和她说。
“有本启奏……”杨骁刚开口说了半句话,就被底下的大臣打断了。
“臣有本奏!”一声又一声,似乎在比谁声音大一样。
一向话最多的内阁大学士谭琛沉默了。
他打了三个月的牌,脑子里空空如也,这群家伙睡了一觉反而文思泉涌了?
岚蝶也顿时精神起来:“诸位爱卿一个一个说,朕又不会跑,慢慢来。”
曹慷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率先走了出来,他俯首,声音却大得每个人都能听见。
“陛下立朝,向来以德智而不是家世,以才能而不看外在,此番天下虽定,但九州四海仍缺人才,因此……”
“臣请明年科举不分男女,凡是身家清白,无违法者,皆可参试!望陛下首肯!”
朝堂上下顿时静默了半晌。
岚蝶眉尾轻挑,微微一笑:“曹慷,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曹慷这个礼部尚书是靠他自己的笔写来的,作为两朝老臣,他什么性子,同僚们都再清楚不过。
当初燕皇不世朝,他都敢顶着砍头的压力怒骂燕皇违背祖宗的规矩,并怒斥明昭公主干政。
今日这番话由他嘴里说出来,未免给人一种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的荒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