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国，兰馨宫。

东方月几乎是一夜未眠，心酸得钝痛难安。她的奶娘吴嬷嬷在一旁劝慰，“娘娘莫要忧心，你是最懂皇上的，不过是过去走个过场而已。这宫里谁不知道，娘娘才是最受宠的。”

东方月自然知道殷无殇是去走过场，可她就是担心。

哪怕前几日，偶尔殷无殇也会去淑嫔和余贵人那里，她也不觉得什么，但是去燕未央那里，她就莫名地坐立难安。

尤其是想起今晚在启天楼，他那样盯着燕未央。她实在是害怕，害怕他对她动心。万一他今晚过去，情不自禁……

东方月无法再想下去，也再睡不着，披衣起身，走到桌旁狠狠地灌了一杯茶，想让自己脑子清醒。

她要想个法子，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害怕的事情发生，她要将一切都掐死在萌芽状态……

“今晚宴会，兄长跟我说，皇上有意让一批新人进宫。”东方月眉上浮起一抹忧愁。

“为了巩固朝纲，笼络朝臣，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是必然的。何况，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咱们皇上这宫里的人，确实少了些。娘娘不会一直屈居贵妃之位，将来……”吴嬷嬷停顿了一下道：“所以娘娘须得宽心大气些。”

东方月点点头，眉宇间的忧愁却并没有减少半分。

知道是一回事，可心里难受却是另一回事，这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想做点什么来平复心中的这股难受。

*

凤栖宫。

未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殷无殇早就走了。

她愣神了半晌，有些想不起来最后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坐起身，外面早就等候的梅兰竹菊四位侍女一听见里面的声响就立即进来了。

见未央坐在榻上，梅兰竹菊几个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并没有太过惊讶。昨夜皇上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来临幸的，她们甚至还替未央担心。早上皇上走的时候，脸色明显也不好看，能相安无事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未央洗漱完毕，整理了衣裳妆容，去前殿用膳。

前殿里，殷无忧已经坐在桌前等着，未央对这情景也已经习以为常。最近殷无忧基本上都是在她这里用膳，吃得也不少，看样子似乎很喜欢自己宫里的膳食，那小福子每次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今日怎么起这么晚？”殷无忧见她出来，甚至还皱眉低低抱怨了一声。

未央没答他的话，坐下来，问道：“你怎么不先用膳？”

“等你一起吃啊。”殷无忧瞥了瞥她的神情，见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意，忍不住脱口问道：“昨晚没睡好？”

“用膳的时候，不要那么多话。”未央并不想跟一个孩子讨论这种话题，尤其还是一个男孩子。

殷无忧嘁了一声，一脸不屑与少年老成：“我知道昨晚皇兄来过了。”

未央看了他一眼。

殷无忧依然接着说：“我也知道他是不会碰你的。”

未央神情一僵，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淡漠和疑惑。

这个孩子，真的只有九岁？

殷无忧见她面色僵硬，总算不是那种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地有些得意，又说道：“我还知道，他马上又要选妃了。”

“呵。”未央哼笑一声，“你知道的可真多。”说罢，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用膳。

殷无忧却放下手中筷子，悄悄地盯着她略显冷淡的脸色，如冷玉一般，即使冷冷淡淡的，也令人着迷，他忍不住低喃了一句：“未央姐姐别难过，皇兄不要你，等无忧长大了，无忧就娶你……”

“咳——”未央喝汤的手骤然一抖，口中含的汤水几欲喷出，差点失了礼仪。

她默默地把汤水咽下，转头瞪向殷无忧，面色严肃：“殷无忧，就算你还是个孩子，但你这种想法不伦且危险，赶紧打住。”

殷无忧盯着她面上不知是因震惊或者羞愤而起的薄红，笑了笑，没再说话，只低头认真用起了早膳。

未央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平静的面容，仿佛刚刚只是一句玩笑的话，所以也没把这种孩子气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