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不安:“你是地府判官?那我大哥怎么样了?”
从前苏辙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今日才确信古人诚不欺我。
崔珏道:“先管好你自己罢!你的亲人、朋友都是为你哭泣。你难道不想早点见到他们?”
苏辙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问也不会有答案。
身体也好像不由自己控制一般,跟着崔珏往前走。
鬼门关有个小门,崔珏带着苏辙走了出去。
不久,崔珏停下脚步:“小苏学士,在下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说罢,崔珏一摆手,苏辙就原地消失。
就在这时,空空道人走了出来:“阿珏,此事就多谢你了!”
崔珏见了空空道人,恭敬作揖:“徒儿拜见师父!”
空空道人上下打量崔珏:“阿珏,多年不见,你个臭小子越来越人模狗样啊!”
人模狗样······
崔珏郁闷,不过他也早就习惯自己那不靠谱的师父。
“师父所托,徒儿不敢不用心。”崔珏话锋一转,“只是师父,这么多年了,你还未超脱苦海么?”
“呸!”空空道人埋汰,“我看你小子是受了三清那几个老东西的荼毒了!人间繁华,鸡屁股那么香,怎么能是苦海呢?”
“那师父您还成天穿着道家的衣衫,装扮成道人坑蒙拐骗,还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难道是为了抹黑道家?”
“是又怎样!”
空空道人傲娇地承认了。
崔珏冷汗挂着额角,长叹一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
空空道人满腹怨气:“阿珏,老庄那两个老东西成天讲什么无为而治,顺应天道。可人间需要国家秩序,需要管理和引导,说什么无欲无求,清静无为,都是放屁!
还有孔孟那两憨货,说那么多大道理,实际就是为了皇帝老儿家好思想禁锢百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只有藏富于民才是正道;只有规则和法度才能约束君臣、百姓;只有技术的进步才能让国家走向强盛,百姓生活越来越便捷轻松;只有互敬互爱的关系才能让一个国家有温情有温度,而不是冷酷的杀戮和无尽的争权夺利和战争。
我们墨家哪一点比儒道两家差?凭什么他们就能在上至朝堂,下至黎明百姓中占有一席之地?凭什么我墨家就惨到要失传的地步?”
崔珏如何能不清楚师父心中的苦闷,哀叹道:“都是徒儿的错,身为第五代巨子并未能实现师父的宏伟构想,未能让墨门与儒道二家平分秋色。”
忽的,空空道人的语气软了下来,他拍拍崔珏的肩膀:“我的好徒儿,你已经尽力,师父不怪你。但我墨门一直被儒道两家打压,甚至连外来的佛教都赶不上。为师实在心痛!”
崔珏道:“师弟有大智慧大胸襟,我深知师父寄予了厚望。只是师弟的担子太重,扭转乾坤并非易事。”
说到苏辙,空空道人扬起了嘴角:“子由与你们几个很不相同,他的思想更加跳脱也更加理性,为师确实对他寄予了极大的期望。阿珏,这次多谢你!这点东西就当谢礼了!”
说着,空空道人扔了一个小包袱在崔珏怀中,转身就走:“我得回去看看我那宝贝关门弟子。”
多年不见,崔珏心中万分不舍,也有许多话想说,但只汇成了一句:“师父,执念太深或许只会让自己困守,就像手中的沙越握紧越留不住,摊开或许才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