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把家眷安置在驿站之中,遂一同前往仙游潭。
这仙游潭生在两山峭壁之间,十分险峻,中间只一根独木桥相连。
往下看时,万丈深渊,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苏轼赞叹道:“此等瑰丽豪迈风光,真是不枉此行!”
章惇笑道:“子瞻兄,只是站在一旁欣赏有何趣味?不若咱们跨过独木桥,到对面崖壁题字如何?”
苏轼低头看看下边的深渊,表示了拒绝:“家中还有父亲、妻儿、弟弟,我若是有个好歹,必定令他们伤心。吾虽爱山水之乐,但危险之事是绝不做的。”
章惇哈哈笑道:“子瞻兄,胆小就胆小嘛,你却还能搬出这么多大道理,不愧是欧阳文公最得意的门生!”
和苏轼的谨慎不同,章惇却胆识过人。
只见他从容过了桥,在崖壁上写道:章惇、苏轼来游。
待章惇返回,苏轼感慨道:“子厚他日必能杀人。”
章惇不解:“为何?”
“连自己的性命都可抛却之人,他日必有杀人的胆量!”
章惇仰天大笑,只当好友一句戏言,并未放在心上,谁知多年后竟一语成谶。
从仙游潭回到下榻之处,苏轼发现妻子王弗咳嗽得厉害。
苏轼很是歉疚:“夫人,路途颠簸,我还出去游玩,竟忽略了你,真是罪该万死。”
王弗知道丈夫是爱玩的性子,多年来也早就习惯。
“二郎,你呀天生是只鸟儿,若是把你关在家里就会毫无生气,还不若放你出去,玩累了就回来,大家都高兴。”
苏轼捧着王弗的手道:“知我者,夫人也!”
当夜,苏轼小心翼翼照顾妻子。
第二天,他就自己做了一根钓竿。
行到有水的地方,就歇下来钓鱼。
若说钓鱼捉虾那可是苏轼的强项,从小他就跟着祖翁还有弟弟一起,在老家眉州的田野里撒欢。
钓了鱼,苏轼就亲自动手熬鱼汤端给妻子喝。
除此之外,他还会沿路买些肉和菜,吩咐下人按照他说的去做。
就连章惇也跟着混了不少美食吃。
惹得章惇调侃:“子瞻兄,我看你上辈子可能是御厨!”
面对章惇戏谑,苏轼也不在意,总之他喜欢吃,也喜欢研究美食。
当家人吃他的菜感到幸福和满足时,他也会跟着高兴。
就这样两家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两月之后回到了京城。
城门口,早就接到苏轼家书的苏家人全都齐聚。
莫愁挽着苏洵的胳膊道:“爹爹,二哥哥一家总算是回来了!”
苏洵也是满脸喜悦,三年前苏轼外出做官,两年前苏辙出门办大事,两个儿子都离开了他身边。
人在年轻时还不觉得什么,随着年纪越大对孩子的依赖也越来越大,思念也越来越浓。
每每思念儿子时,苏洵就会陷入自责当中。
当年他年轻气盛,经常抛下妻儿游览于名山大川之间,一走就是一两年。
那个时候的妻儿该是多么想念他,需要他啊!
知道父亲心急,文姬打发何七到前方看一看。
没多久,何七急急跑回来:“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
随着何七的报喜,所有人都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往城外的大道上看去。
不多时,几辆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苏家人都忍不住上前几步迎接。
马车还没停下,苏轼就已经从车帘里伸出脑袋,向着亲人招手。
及至马车停下,苏轼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猛地跪倒在苏洵面前,哽咽道:“爹,孩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