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吩咐:“赶紧去把御医开的补药端来!”
霜儿开开心心去了。
赵顼坐到了床边,寒烟挣扎着想起身,被他按住:“快躺下,爱妃已有身孕,御医交代你要好好歇息才行!”
所以这就是她活着的原因吗?
“爱妃,你已怀孕两月,为何你不告诉朕?”
寒烟的月信一直很准,当月信不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这段时间她战战兢兢,就是一个字未吐露。
“我的月信时长时短,罪妇亦全然不知。”
“爱妃,耶律海离叛乱之事与你没关系,你不要用罪妇自称。而且朕已经打算晋封你为宸妃。”
宸妃乃四妃之首,更在贵妃之上,只在皇后之下。
可是这样的荣宠让寒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官家,妾身欺骗了您当初嫁过人的事实。妾身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也恳求您不要封我为宸妃,妾身实在担当不起。”
赵顼道:“爱妃为朕做的鞋子比内侍省送来的更柔软舒适,也更合我的脚。”
寒烟低头一看,自己连夜做好的鞋子已经穿在了官家的脚上。
“爱妃,你与朕心心相印,至于你的过去朕并不计较。如今你又怀着朕的孩子,朕十分高兴。”
寒烟欲言又止。
是啊,她能看见官家脸上的高兴,实在不忍伤害。
没一会儿,汤药端来,赵顼亲自给寒烟垫高枕头,扶她坐起来:“这是御医开的补胎药,尽管苦,你也要坚持喝完。”
寒烟看着那一碗黑褐色的汤药,心底悚然。
她想起耶律海离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她们是异族,官家不会让她们生下皇家血脉,更何况像她还曾经堕入青楼。
子以母贵,没有一个高贵的母亲,孩子生下来也是受罪,因此寒烟一直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端起碗,寒烟一饮而尽。
孩子,娘和你一起走,绝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走黄泉路,我们找你哥哥去!
赵顼接过碗,又给寒烟嘴里塞了一颗糖果:“这样就不苦了。”
寒烟红了眼眶,她握住赵顼的手:“官家,寒烟这一生凄苦,对我好的人屈指可数,您就是其中一个。寒烟感念官家恩德,日后会替您祷告长命百岁,江山稳固。”
“你是朕的宸妃,你也会同朕一起坐拥着盛世风华。爱妃不要费神,快躺下好好歇着。”
寒烟顺从躺下,等待的腹痛许久都没有到来。
赵顼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道:“爱妃,你不要胡思乱想。朕说过不介意你的过去,你如今是朕的宸妃,身份尊贵。朕要你生下腹中的孩子,母子俱荣!”
赵顼给的定心丸,寒烟并不想吃,对于她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
宸妃的名头还是硬塞到了寒烟头上。
宫里头那么多的女人,她们梦寐以求皇帝的宠爱,高贵的地位,可是那些东西对寒烟来说却是砒霜牢笼。
肚子一日大过一日,腹中的孩儿已经能在肚子里顽皮地踢腿打拳了。
抚摸肚皮,清晰感受着孩子的生命和活力,寒烟多少有了些慰藉。
坐在桌边,寒烟提起笔又抄起了苏轼的新词——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大苏学士的这首诗,充满了出兵报国,在边疆立功的豪情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