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我不要生在富贵之家。我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茂则，你当真不肯娶我？”

太皇太后颤颤巍巍伸出手，张茂则立马握住：“老奴做梦都想！下辈子老奴一定好好疼您！”

太皇太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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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苏辙就已经起床，文姬亲自伺候丈夫穿上丧服。

太皇太后薨逝，官家辍朝半月，万民同悲。

恰逢国丧，可哥哥还被关押在大牢里。

这一次，他哪怕想去牢里陪伴哥哥都不能够了。

出门上马，官家哀恸不能自持，太皇太后的一切丧葬事宜全都交由苏辙全权处理。

与礼部官员商议了太后的葬礼流程，苏辙才在难得的空隙里吃早饭。

忽的，苏辙发现了院子里的张茂则，张茂则逡巡不前。

苏辙立马出去相迎：“张都知，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注意？”

张茂则道：“苏相国最是稳妥，太皇太后的葬礼一切都井然有序。”

苏辙问道：“那张都知是有其他事找我？”

张茂则拱手作揖：“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张都知，您请说。”

“我一生都在伺候太皇太后，往后我依然想守候在太皇太后的身边。”

张茂则眼神空茫，自从太皇太后病重，他就没了往日的神采，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连身子都佝偻了。

苏辙吃惊：“张都知，您想做什么？”

张茂则再次行礼后，小声央求：“我身份卑微，愿守候在太皇太后棺椁旁，免得她寂寞。”

大宋朝可没有陪葬的传统，张都知这是一心求死啊！

苏辙心中大动：“张都知······”

话到嘴边，苏辙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张都知伺候太皇太后几十年，经历了许多动荡，也走过了无数平凡的日子。

他们的情谊难以估量。

“我知道会为难苏相国，但能完成我心愿之人唯有您。”

张茂则握住苏辙的手腕哀求。

苏辙答应了就是眼睁睁看着张茂则死去，不答应又对不住他与太皇太后的深情厚谊。

许久，苏辙都没有回答，张茂则却松开了苏辙的手。

苏相国重情重义，沉默就是最大的回应，他满足了。

仅仅隔了一日，有人来报，内侍首领张茂则含笑而亡。

小黄门发现他的时候，他穿得整整齐齐，像是宫中举行庆典的模样，躺在床上安详又宁静。

太皇太后临死之前有口谕，要丧事一切从简，不要劳民伤财。

仅仅停柩半个月，太皇太后的棺椁就从皇城出发前往仁宗皇帝所在的陵寝。

送灵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百米。

一路上百官跟随，官家更是哭成了泪人。

太皇太后是仁宗皇帝的妻子，陵墓早就准备好，只是陪在仁宗皇帝身边的还有死后追封的张皇后。

在仁宗皇帝的心中，最爱的一直都是美丽的张皇后，对曹皇后更多的是敬重。

这些苏辙都知道，太皇太后恐怕也不是那么愿意夹在仁宗皇帝和张皇后的中间。

地宫大门被永久关上，谁也无法打扰先帝的清净。

谁也不知道，在地宫里，太皇太后的棺椁之内，太皇太后手中多了一柄金如意。

这是苏辙用张茂则的骨灰加上金粉压制模型后，高温烧制而成。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既能掩人耳目，又能让张茂则一直陪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方法。

垂拱殿内，愁云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