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主动请求离开中枢,去到地方。
章惇奏请官家,大笔一挥,把苏轼贬谪惠州。
散朝出来,章惇追上了苏轼:“苏学士留步。”
苏轼顿住脚:“不知宰相大人有何见教?”
章惇道:“苏学士就要离京,我理应备下薄酒送行。”
苏轼望着章惇得意的神色,道:“大可不必!”
说完,苏轼转身就走。
面对苏轼的漠视,章惇愤愤道:“苏子瞻,你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难道你忘了当年对我有多无情吗?”
苏轼道:“所以你是来报复的吗?”
章惇一字一顿:“我就是要让你尝尝我当年灰头土脸离开京师的滋味!”
这一生起起伏伏,苏轼的心早就淡然:“子厚,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朝廷也不是你发泄仇恨的地方。为官者,不应只顾着私利,而要着眼大局,以百姓和朝廷为第一要务。”
“别在我面前做出你那副圣人的面孔,那样只会让我恶心!”
“子厚,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原以为这些年你会通达,没想到你变得更加阴狠。但愿你早日醒悟!”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轼加快了脚步。
苏轼的态度更加让章惇抓狂。
凭什么他苏轼就能做文坛领袖,凭什么他们都崇拜他的诗词文章?
不就是因为他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弟弟吗!
若没有苏辙,他苏轼算个屁!
苏辙,你等着罢!
早晚我会让你们兄弟死无葬身之地!
时间并没有冲淡章惇对苏轼的怨恨,反而越积越多,变成了无尽的恨和执念。
听闻哥哥被贬,苏辙立即飞奔回京。
家中小院,苏轼早已备好的美酒,专等弟弟。
“子由弟,你回来了?快请坐!”
苏辙在哥哥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甚至连一丝抱怨都没有。
“哥,你有打算离开我了吗?”
苏轼温柔道:“子由弟,你把这京师打理得很好。有时候我在想,我真的好没用,在你面前,我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干不了。”
苏辙低低道:“所以这次是你自己愿意离京?”
苏轼搂住弟弟的肩膀:“老弟,你太厉害了,显得我这个哥哥好没用!在地方,天高皇帝远,还有许多可以发展的地方。我正好可以有所作为,发挥我这把老骨头的余热。”
苏辙还是很低沉:“老哥,我们都老了,我不想离开你。”
离开了,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苏轼道:“子由弟,章惇变了,仇恨淬毒,彻底污染了他的心。你要当心些,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我知道我是你的软肋,留在京师反而不美。若我离开,你才能无所顾忌与章惇斗上一斗。”
苏辙不可置信地望着哥哥,原来他把什么都看得真切。
“老哥,不是你拖累了我,而是我连累了你啊!”
苏轼摇头:“子由弟,你就像那赤轮,光芒万丈,普天之下的百姓都受益。可是啊,你太耀眼,别人就有记恨。此次章惇能够如此肆无忌惮,不过是官家在背后支持。我走之后,你必定辛苦,子由弟,对不起,哥哥帮不了你。”
苏辙动容,深情道:“哥哥,我从来就不需要你帮我。你只需要做我的哥哥,给我温暖和力量。”
苏轼握住弟弟的手,弟弟的手当真冰凉:“好,我给你,我都给你!”
当夜,兄弟俩在月光下喝得酩酊大醉。
苏轼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苏子瞻,他早就蜕变成了苏东坡。
苏东坡喜爱美食,世事通透,仕途升迁,富贵穷困都打扰不了他内心的平静。
他一路走一路赏玩一路吃,慢悠悠到达了惠州。
收益与海外贸易的繁荣,惠州的经济也十分活跃。
钱多了,贪官污吏也多了。
苏轼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吏治,紧接着就是发展教育。
诚然,他在地方比在中枢更有发挥的余地。
章惇要让苏轼感受痛楚的计划完全破产。
苏轼在惠州还写了诗《食荔枝》: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是啊,惠州一年四季都很温暖,有许许多多的水果,枇杷和杨梅非常新鲜,而且多到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