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内传出碎裂声,苏迈和苏过急忙进去一瞧,原来是父亲的药碗打翻了。
苏迨红着眼眶:“这药我喂不进去。”
三兄弟顿时十分慌乱,围在父亲病床边,一声声呼唤:“爹···爹···”
苏轼此时只觉自己身如羽毛,轻飘飘地要飞起来一般。
他对着三个孩子叮嘱道:“日后你们皆听三叔安排便是。”
三个儿子齐齐跪在床边,不住啜泣:“爹,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苏轼眼角挂着泪:“我这一生张狂过、潇洒过、低沉过,见过浮华,也吃过苦头。我知足了,只是子由弟!子由弟啊!”
儿子们知道,父亲是遗憾见不到叔父。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苏辙出现在门口。
“叔父,您来啦!”
苏迈三人俱是惊喜。
苏辙飞奔到哥哥病床前,看着哥哥黯哑的脸,悲从中来:“哥!”
苏轼缓缓伸出手,苏辙连忙握住。
苏轼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子由,你来啦!”
“哥,我来了!子由在这里!”
苏轼对着儿子吩咐道:“你们都出去,让我和你们叔父好好说会话。”
苏迈三人依命出去,带了上门。
苏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
苏轼安慰道:“子由,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谁也躲不过。我的时辰到了,我该走了。”
苏辙咬着嘴唇,心如刀绞。
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人,如今又要眼睁睁看着哥哥离开。
“子由,有你,三生有幸。明明你是弟弟,却一直照顾我这个哥哥。谢谢你,子由,有你,这辈子我没有白活,亦没有遗憾。”
苏辙紧紧握住哥哥的手:“不!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苏轼深深凝望苏辙,像是要把他镌刻在脑海带走一般:“子由,其实你是从遥远的未来来的罢?”
苏辙震惊不已。
事到如今,他也不用再隐藏:“哥,你怎么知道?”
苏轼欣喜:“我真的猜对了吗?”
苏辙道:“哥,你相信我是从一千年以后来的吗?”
苏轼点头:“我相信。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在树林里走失吗?你当时说了好多我听不明白的东西。你懂的东西那么多,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看来我猜的一点没错。”
苏辙哽咽道:“对不起哥,我一直瞒着你。”
苏轼一点也不介意,反而问道:“子由,告诉我,一千年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苏辙道:“一千年以后,没有了皇帝,没有了三六九等,人人平等,人人安居乐业。那个世界经济繁荣,男子女子同样念书,女子甚至比男子更厉害。女子也能做官,甚至当一国之首。
那个世界还有一种东西叫手机,需要穿什么讯息打电话就可以,想念谁,用手机就能立马看到。那个世界还有跑得飞快的汽车和火车,天上还有飞机。哪怕从儋州到眉州也只需要几个时辰便到······”
苏辙讲了许多许多,苏轼听得很认真:“真好啊!我们说追求的一切都实现了。子由,我真想去你那个世界看一看。”
苏辙哀求道:“哥,你要好起来,你要等着我。我马上就会改变这个世界,你要亲眼看看那个世界啊!”
“子由,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做的风筝还在不在?”
苏轼目光空茫,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娘还追在弟弟身后要打弟弟呢。
“哥!哥!哥啊!”
屋子里响起叔父哀戚的哭喊声,苏迈三人冲了进去,只看见父亲安详地闭着眼睛。
“爹!爹!”
三个儿子跪在屋子里,哀哀哭泣。
“哥,我带你回家,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