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原本准备去景晴宫,元吉却说御史大夫一直在等着他。
他昨日派人去通知穆家的人后,睡前收到穆嘉柔的死讯,便让陈嫣然主理治丧,萧枕帮忙。准备等尘埃落定后再通知宗正那边走正常程序。
她生前犯下谋逆大罪,死后哀荣有限,停不了多久灵就要下葬,穆无凭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不多看两眼,以后怕是终生遗憾。
但他多少猜测到一些他来这是要干什么。
“宣吧。”陈初平沉思了片刻,说道。
春日天黑得很早,外面早早点亮了灯笼和地灯,温暖的黄色灯光给面前如同枯死老树的老人身上镀上一层暖黄柔光,但他看起来依旧死气沉沉。
穆无凭这一辈子都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相处下来难免让人觉得古板刻薄,不近人情。他就像一把刻尺,严格规范着自己与朝中所有人的言行。
听说他到现在也保持着每日寅时起床,过午不食的习惯,若无要事,戌时便要入睡。从不饮酒,每日餐饭不超过两菜一汤,谁看了都要说他过的是苦行僧的日子。
但也就是这样的人,铸成了辰国不屈的精神,不挠的意志,他是辰国永不弯曲的脊梁。
然而现在他看上去像一棵死去的桦树,碰一下就能掉下无数碎屑,然后随风飘散。
陈初平柔声说道:“孤正要去见嘉柔,不若边走边说?”
听到爱女的名字,这棵风化的老树终于震颤了一下,他重重跪下,朝着陈初平磕头,颤抖着声音说道:“臣教女不慎,辜负陛下厚爱,请辞去御史大夫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