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齐匀去当替罪羊……你信不信,过不久他就要露真……”
“冯眠,”唐庭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会客室里静了片刻,紧接着是一声冷笑:“你果然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就此转移了话题。后面的话唐凤梧没再听。他不知道这些交谈声持续了多久,直到冯眠离开,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停在眼前。唐凤梧才恍然回神,自己已经在这冰凉的地面上坐了不知道多久。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唐庭冷锐的面孔。眉骨、下颌线,连眼底沉郁的经营算计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第一次想,为什么,他们会长得如此相像。升入初三也是这个秋天,学习压力骤然增大。唐凤梧将自己投入各种考试之中,让油墨浸满自己的呼吸,让中指的指骨上结下厚厚的茧,麻痹自己的心,暂时掩盖住失去微生商的某种空洞。秋去春来,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林巍和兰书玉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无可奈何。因为他们也尝试过联系微生商。 可如今沈氏树倒猢狲散,从前的各种人际资源都变成了落井下石的白眼狼,像喋血的野兽想尽方法也要从沈雪光的家人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他们现在不知道微生商的消息,别人也不知道,说不定还是个好事。在沈氏逐渐没落于鹭洲人的视线中时,霍氏逐渐活跃在了众人的眼前。唐凤梧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像一团从未被修理过的乱麻。当他是朋友,却又会恨为什么霍栩能若无其事不会痛苦。霍家是沈氏倒牌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凭什么他要踩着微生商他们的狼狈,过得这么风光。神经被日夜拉扯,终于在一个降温的清晨断了线。唐凤梧在医院的消毒水味里睁开眼时,霍栩正站在病床边,面色复杂。“你醒了?”他踌躇着说出了第一句话。唐凤梧蜷了蜷手指,指甲掐进手心。他讨厌自己弱不禁风的身姿,动不动就病倒,如果当时在圣地亚哥的游轮上,他没有晕船,没有生病,是不是就可以陪着微生商更久一些?也不至于最后一面弄得这么仓促难堪?“你不要太伤心了。”唐凤梧捂着脸,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抽噎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疲惫的鼻音:“我想一个人待着……”霍栩沉默了很久,久到唐凤梧以为他已经走了,才听到他低声说:“其实当时微生雪他们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你说什么?!”唐凤梧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充斥着眼白:“你既然当我们是朋友!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霍栩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是重复:“我不知道。”医院的三天像场漫长的梦。出院并不是因为痊愈,而是因为保送笔试通过,学校通知过去面试。六月的太阳把地面烤得发白。唐凤梧在考点门口遇到了穿志愿者马甲的霍栩。两人没说话,霍栩把他领到面试教室门口,转身就走。唐凤梧望着他的背影,连思考他要去哪的力气都没有。面试结束之后,霍栩竟然还在门口。“怎么样?”霍栩想扯出他最拿手的邻家大哥哥般的温柔面具,嘴角却僵硬着,“应该……不难吧?”唐凤梧这一年来因为微生商的不告而别而弄得心力交瘁,他已经无心去观察霍栩到底想要干什么。但还没走出一步,却生生因为后者的一句话钉在原地。“我虽然不知道微生商在哪,但我知道微生雪的消息。”“……什么?”唐凤梧声音发紧,看向霍栩的目光里带着希冀。霍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心里也很激动,因为这段时间里,不仅是唐凤梧在找他们,霍栩自己也在找。电话打不通,社交账号彻底注销,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他想到这,飞快掏出手机,翻出了sophia的s账号。“她这条在摩纳哥港口拍摄的视频里,出现过微生雪的身影。”唐凤梧一怔,下意识就是:“他们去赌了?!”霍栩也有些担心他们走到这一步,却还是按捺住心慌,话里安慰着唐凤梧:“我私下问过sophia,她说只是去朋友家玩。”唐凤梧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魂不守舍地回了家,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可心里那片冰封了一年的泉眼,好像突然裂开了道缝。当天晚上,他坐在电脑前,可以灵活敲写代码和弹奏钢琴的手微微颤抖,申请意大利签证的页面填了又改,改了又填,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郑重地按下提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