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泛白的浅月被云雾遮挡。
秋意寒凉,竹林间的小屋传来隐隐哭声。
不大的院落里挤满了人,身穿素白衣服的俊秀少年正一言不发地拉着哭泣的弟弟。
他面色憔悴,嘴唇有些干裂,眼白中布满了红血丝,显然刚哭过不久。
“尚洁,节哀吧……”
常大夫拍拍少年的肩膀,轻叹着安慰了一句。
潇尚洁回过神来,抿着泛白的嘴唇,对他点点头。院子里来帮忙的伙计让潇楠看了棺中人最后一眼,便合上了棺木,抬着棺材去下葬了。
潇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睁睁看着母亲下葬,他紧紧拉着潇尚洁冰冷的手,祈求从哥哥身上汲取到一丁点力量。
可这晚风太凉,还没聚集起来的温度总是转瞬之间,就又会被冷风吹尽。
潇尚洁拍拍他的背。俊秀的面容上挂着浓浓黑眼圈,一看就是几天没睡。
他本就身子单薄,风吹过时,常大夫都觉得他要被风刮倒了。
不免关心一句:“回去后好好休息休息吧,你这两天太熬了。”
潇尚洁勉强扯出一丝浅笑,好像盛开在月色下,即将凋零的一朵昙花。
“谢谢常大夫,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母亲病逝的前几天,总麻烦常大夫来回跑,有时大半夜的,还去请他来给母亲治病,潇尚洁觉得不好意思。
“没什么麻烦的,以前都是邻居,也算互相帮助!”
这场葬礼就这么草草办完了。钱是找邻里乡亲们借的,就连棺木也是寿材铺老板先赊账给他的,还请来了几位伙计帮忙下葬。
潇尚洁心中感激,他挂着疲惫的神色一一送走了大家,答应钱很快就会还上。
大家也都安慰几句后纷纷离去。
这次给母亲送葬,他们又欠了不少债。
潇尚洁有些头疼,他坐在窗户边,拿出算盘想要记账,却三番四次出错。索性放下东西,转身做饭,端来给潇楠。
潇楠喝了碗汤,累的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却总也睡不着。望着被云层遮挡的月亮,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孤单,恍然间想起半年前的某天,同样是夜,陪在他身边的女孩走了。
所以,离别总喜欢在夜晚吗?
可这夜,未免有些太过漫长。
天蒙蒙亮,潇楠醒来时还有些恍惚,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他走出去查看,是哥哥。
柴房里的柴被劈掉了一大半。
潇楠攥紧衣袖,上前拉住哥哥的手:“哥,你昨晚没睡吗?”
潇尚洁这才看向他,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这一摸,潇楠的眼泪又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哥……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以前母亲卧病在床,哥哥偶尔也会外出做小工,或者接些散活贴补家用。可如今他们欠了一大笔债,未来的日子不好过,母亲也不在了,他们的念想没了。
潇尚洁放下手里的斧子,拉着潇楠进屋,用浸湿的帕子给他擦脸:“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他知道潇楠在担心什么,过不了几日,他就要进城赶考了。钱的事,必须要想想办法。
将哭花脸的潇楠收拾干净,他出去倒水,手指无意间碰触到腰间冰凉的玉佩。
他愣了愣,将玉佩取下,捏在手里。
油润的玉佩散发光泽,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若不是到万不得已,他最不想卖掉的,就是她留下来的东西。
但现在,无可奈何。
第二天,潇尚洁带着潇楠一起上镇子里,打算找间当铺将玉佩卖了。
他让潇楠等在外边,自己进去询问价钱。
“老板,您看看这个,能当多少钱?”
坐在凳子上的当铺老板接过他递来的玉佩,用放大镜仔细检查,又捏在手中摸了半天。
“嘶……这个……”
当铺老板看了半晌,又抬起眼皮瞅了瞅他。
“怎么了?这个换不了吗?”
潇尚洁以为不能换,心底浅浅松了口气,他伸手想要拿回来。
谁知那老板侧身一躲,让他抓了个空。
“小伙子别急嘛,能换是能换……”他盯着玉佩又看了看,“这玉佩,是你自己的吗?”
“是我的。”潇尚洁皱眉,听说能换,他又感到不舍。
“行,这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