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离开后，昏黄、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窒息。

冯丽娜“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程茉迫切恳求：“您知道了是吗？这一切都是我和我妹妹的错，您想怎样惩罚我都行，请您不要怪罪无辜的孩子。我知道您对乐……不，您对图翎少爷特别好，他是无辜的，看在他叫您妈妈的份上，不要难为他，您有气可以降罪于我，或者把他还给我……”

“还给你！”

程茉好似被踩中尾巴、终于不再冷漠，而是激动愤怒。

“你如此堕落、生活破败不堪，你让我把翎翎还给你！想让他跟着你受苦吗？”

“我怎么舍得？”冯丽娜眼泪涌出，快速哭花了妆。

“你和你妹妹冯君怎么可以如此卑劣！”程茉重重捶了两拳胸口，怒吼到：“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留在总统星居然换掉我的孩子！你知道、当我得知翎翎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时，我有多痛苦吗？翎翎那样好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对不起……”冯丽娜哭喊着求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

“他是我辛苦怀胎生下来的，我身体因此伤了根基再难生育，我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身上，你知道吗！我的翎翎那样乖巧懂事，连任性闹脾气也无比可爱，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你们对我太残忍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们，更不会将翎翎交给你这样的母亲！”

“……”

冯丽娜表情僵在脸上，很快偷偷松一口气、暗自庆幸。

“尤争我会带走，从此以后你和两个孩子都不用再见。”

“将军，我……我可不可以远远看一眼图翎少爷。”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不行！”

冯丽娜跪着爬过来，想抱住她的军靴又害怕被嫌恶，姿态十足卑微，“将军，求求你了！”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程茉怒目圆瞪，“我没有将你和冯君一同下狱已经是我的仁慈！冯君过去八年牢狱拜你所赐，未来还有三十年，如果你不想和她一同去监狱忏悔，就不要忤逆我的命令。”

“……那，那我求求你不要怪罪图翎少爷，他是无辜的。”

“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怪罪。”

提到图翎，程茉生出一丝柔软。如果她会怪罪，八年前得知真相时就会要求换回。

可她舍不得……

八年前，她去往红土星找到这一家人，十岁的尤非乐那样陌生，而图翎已经融入她的骨血……她选择将错就错。

六年前艾莉汇报尤靖离家出走，她想过冯丽娜母子生活可能变得艰难，可她依然舍不得图翎。

四年前艾莉汇报母子二人将搬往废土星，那一次她狠狠动摇，认为应该将尤非乐接回，可又害怕图翎得知真相会受不了……几经犹豫，这事竟再次搁浅。

直到图翎“以死明志”不愿定亲，时隔几年她终于再次想起自己的骨肉……

程茉知道这对尤争不公平，但她不能让图翎不快乐。

就让所有的报应冲她来吧，图翎是无辜的……

“我给你机会和尤争做最后的告别，但我得提醒你，千万别胡言乱语。图翎是我亲生的孩子，而尤争是他双胞胎兄弟，被医院弄错所以和我失散十八年。”

“……”

冯丽娜不敢相信如此轻易。

“我知道，图翎比尤争先出生几个小时，图翎是3月6日夜晚，尤争是3月7日凌晨，但尤争必须是哥哥。”

“我，我都听你的。”

程茉平复心情后踩着军靴起身，跨过冯丽娜时再次警告：“这个秘密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我爱图翎如爱生命，如果你敢说错话，你和冯君的命就都别留了。”

“……是、是。”

见她英姿飒爽作势离去，冯丽娜最后请求：“谢谢将军！希望将军好好待图翎少爷……”

“不用你提醒。”

“……”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冯丽娜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眼泪肆意流淌，痛苦于今生和尤乐再无母子缘分……

漫无边际漆黑的夜空，尤争第一次坐私人飞船，却无心观赏船内的设置。

见他始终失魂落魄，艾莉主动安慰：“尤争，总统星比废土星好很多，你不用担心环境问题。”

“……我不担心。”他心情低落，顿了顿，低声问：“将军真是我的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