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几日,恰逢汛期。流经京都的漕河,奔腾出湍急之势。
星幕低垂的天地间,蚊虫肆虐。及腰深的荆棘丛,突然有光束映在了黑漆漆的河面。悉悉索索的响动,迎逢翻涌奔腾的河流,怔忪出了黑夜的惊悚。
“噗通…”
河岸有人影攒动。重物落水,又格外闷沉。
朦胧的几团黑影在河岸边,望着湍急的河流。好像是单纯的来喂蚊子,亦或是专门来抛个尸。
“这就是你和刘立再三保证的?”
左边一男子斜视着右边的谢晖,扯着低沉的嗓音问。
谢晖只是沉默的盯着黑漆漆的河水怔忪。
“真替刘立不值!”
“摊上你这么个软蛋兄弟,刚子他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话一出口,男子本就是在
右边的男子无意搭话,一阵怔忪。
回神后,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烟,拿出打火机时,动作一顿。
~少抽点吧。闲了找个媳妇儿。替弟兄们把日子过下去。~
…不知怎么滴,脑子里突然窜出这么一句话来。
烟,戒了吧。终又揣了回去。
久到那男子都快要失了耐性,沉默的人也没给出回应。
“我就不该期待你这种人的良心!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谢家人从来都是恶狼,谢远山这样,你也这样。”
嘲讽十足的的话是信口,临了的一声讥笑,也没能打破另一人的沉默。
“…还有事儿吗?” 相顾无言了好大一会儿,始终没说话的谢晖平复了心情后还是接了。
是‘无路可退’铸就了他的枷锁。
也深知,为‘正’而战的疤,以及为‘义’而得的孽,都是他洗不掉的功勋。
“谢晖!你他娘的真当老子不敢崩了你?”
咔嚓,声音浑厚的男子边骂边扣动了扳机。他心头的悲愤似乎逼进鼻翼l,拖出了厚重的鼻音,“为了个劳什子真相,到底还要搭进去多少条命?二十年前我就说过你们斗不过‘秃鹫’。二十年后的今天我更加确信。这一次,我不会再帮你们。”
“咳…”谢晖止不住的闷咳出声,对方字字如刀,仿佛戳进了他的心窝里。
“不敢开枪?”
“你他妈别拿话激我。打死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石头记有一明一暗两本账册。即便你拿到那本暗账也推不倒汪家。”
“呵!凭什么觉着我还会继续陪着你们犯蠢?”
谢晖默然,望了望天。他极力平复着胸腔里传来的灼热痛感,闷沉的声音过分沙哑,“这鲜血铺路的局,每一步都是牺牲。真相也许会来的晚点,代价也会很沉重,可有些事,总归要有人去做的。”
以身入局的代价,刘立懂。谢晖懂。而拿着枪的这位,也必须懂。
“三天后他的尸体会漂到老城区的小卢庄一带。届时,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他动了动,转过身。喉头里低低的沉吟,…“走了。”
自此,渐渐隐入那及腰深的杂草丛中,任由自己不算魁梧的身躯被黑夜与荆棘彻底吞没。就像当初那群人的信念一样:只留清白在人间。
相顾无言的沉默里埋下了精心编织的伏笔。载着一群亡灵沉重的叹息,向着预设的领域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