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到洛城门口已是未时,白日尚悬在半空。
洛城申时末便要关闭城门,他们挤在入城的队伍后头,跟着乌泱乌泱的人群朝前移动。
洛城地处边境,与南越及周边小国往来交易频繁,另有一种不同于汴京的繁华气度,来往人群中,各国口音层出不穷。
守门的兵士们查验文书的速度也极快,不多时,就轮到了楚清澜他们。
楚清澜一路都在打量他们,动作干练令行禁止,想来是王云忠麾下嫡系。
想来他能与林岳齐名镇北镇南,在领兵上,确实有些道行。
进得城中,满目皆是鳞次栉比的商户,风情各异,比汴京还鲜活许多。
岑无恙寻了个卖鲜果的摊子,这小贩机灵,同时竟也卖糖水煮过的鹿梨浆。
那果鹿梨浆想来是用井水湃过,这大热的天气里,盛放的瓷碗外沿,挂了一层细细的水珠,让人看着只想痛饮一口,感受这炎炎夏日里难得的清凉。
岑无恙买了鹿梨浆,回身递了一碗给楚清澜,又问那摊贩道:“小哥,我们来投奔亲戚,他在王将军府上当差,想问问王将军府如何去?”
那摊贩小哥笑出了一口白牙:“一看你们就不是本地人,我们都叫‘帅府’,这条街直直往下走,最大的那个宅子便是了。”
岑无恙点头道谢,待楚清澜喝完鹿梨浆,便与摊贩告别走了。
“这糖水与汴京也是截然不同的风味,”清凉之感还在口中盘旋,楚清澜细细回忆道:“该是煮的时候还放了薄荷一类的东西。”
“岭南四季都算炎热,夏季更是酷暑,这里的衣食住行,便都往着解暑清凉的方向发展了。”岑无恙应道。
楚清澜点点头,确实,就看沐然给他们准备的衣裳,也都是透气细软的织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很快便来到摊贩口中的那个大宅子了。
五进的大宅院,上面架着岭南特有的朝笏式马头墙,墙头高耸,雕梁画栋,府门高悬鎏金牌匾,上书“镇南将军府”五个大字。
贸然找门房通报,想必也见不着人,刚好旁边便有一家看起来极大气的酒楼,楚清澜一行人便先拐进去,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计较之后。
能开在将军府旁边的酒楼,东家与来往之人,皆是非富即贵,这酒楼装潢不俗,占地也广,甫一进门,就有干净伶俐的跑堂上前来:“客官几位?楼上雅间还是楼下大堂?”
“楼上吧,”岑甲好爽丢了块碎银,“找个清静些的地方。”
“得嘞,”那跑堂笑眯了眼,这群外乡人衣着不显,出手却大方,手脚也更勤快些了:“我们的雅间,那都是顶好的。”
上了楼,果然清幽静雅,那跑堂带着他们朝一间去了。
刚行至一半,旁边隔间里就有人一声惊雷般地怒吼道:“我儿子可是连命都没有了!他王云忠连个小小的匪寨都不让我收拾?!”
几人对视一眼,跑堂尴尬的笑了笑,刚想开口解释,岑无恙就一眼斜过来,霎时止住了那跑堂欲脱口而出的话。
岑乙做了个动作,示意跑堂无声将他们带至旁边的雅间,岑无恙方才那警告意味甚重的一眼,让跑堂腿肚子尚有些打转,便也听话将他们送至了旁边的雅间,待进了门,方才小声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将你们招牌的挑些上来,够我们吃便行,你定便是。”楚清澜和颜悦色道。
跑堂抹了抹额头的汗,躬身下去了。
几人都有些功夫,隔着一堵墙,将旁边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岑无恙与楚清澜对视一眼。
竟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