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颖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世道了。
这是个匪患横行的世道。
这十几天来,这行队伍晚上都是露天席地而眠。
也许是晚上的篝火太过旺盛的缘故,苏颖和这些女子虽无棉被和厚衣物御寒,却无人生病。
这一晚,苏颖照例远离这群女子,被刀疤脸三哥单独看管。
他背靠大树,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颖却慢腾腾捡了一些树叶细细铺了铺,才在刀疤脸男人身旁睡下。
她面前是一团燃得正旺的篝火,火苗噼里啪啦响着,赶了一天路的苏颖闭上眼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仿佛有厮杀声传来,兵刃撞击声越来越近,苏颖忽被人拖拽起来。
她刚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发现负责看守他们的黑衣人和另一伙青衣人打成一团。
刀疤脸男人挡在她身前,大喊“退后!”
不必他提点,苏颖自己就赶紧躲在他身后。
眼下情况一团乱,刀剑无眼,只有跟着刀疤脸才有一线生机。
苏颖虽然手脚直哆嗦,却不敢大意。
她左躲右闪紧紧跟在刀疤脸身后,紧张的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耳边传来呼喊哀痛声,好似是和苏颖一起被押解的女孩子那边发出来的。
苏颖有心去一探究竟,只是眼下两方人马正厮杀激烈,自己贸然乱跑,说不定就被哪个不长眼的砍一刀当场毙命。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此时绝不能离开刀疤脸一步。
苏颖早已留意过,黑衣人共计三十六人。
如今看两方人马厮杀的样子,青衣人看样子比黑衣人更多,约摸有五十余人。
只是青衣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被黑衣人杀得节节败退。
尤其是靠近刀疤脸的青衣人,三两刀便被刀疤脸砍翻在地,苏颖看着满地血浆和残肢断臂差点吐出来,但是生生忍住了。
她手无缚鸡之力,毫无自保手段,心下虽万分惶恐却不敢分心,仍是亦步亦趋跟着刀疤脸。
眼见青衣人越杀越少,黑衣人士气大涨,刀疤脸高声喝道“青云帮的狗杂碎一个也别想跑,兄弟们给我杀!!!”
“杀”
“杀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天际,黑衣人全都杀红了眼,举起长刀朝剩下的青衣人砍去。
苏颖见此时青衣人几乎被屠杀殆尽。
这才小心翼翼越过满地碎尸朝旁边的一众姑娘走去。
这群姑娘围成一团,正中央一紫衣少女满脸血污,正嚎啕大哭,口中不住喊道“姐姐,姐姐”。
她怀里抱着一粉装女子,那粉衣女子胸口处被捅了个大窟窿,正涓涓往外冒血,衣衫都已被鲜血浸透。
除了胸口,头上太阳穴也被砍了一刀,满头鲜血看不出原本俏丽模样。
其余姑娘应是与粉衣女子认识,个个都嚎哭不止。
苏颖有心上前安慰几句,但是这群女子她一个也不认得。
而且出了这种事,干巴巴几句安慰又能有什么用呢?
她踟蹰半晌,最终还是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这一众姑娘痛哭流涕。
苏颖眼角酸涩,被这场面感染,也几乎崩溃大哭。
但她拼命止泪,不让眼泪落下来。
刀疤脸那边厮杀已近尾声,三十六黑衣人一个不少。
苏颖不由暗暗心惊,这是个什么样的队伍,两波人一番火拼厮杀,黑衣人这方竟无一人死伤!
尤其是刀疤脸神勇无比,几乎一半青衣人都是被他一个人砍杀的。
此刻,他正领着手下人收缴青衣人的兵器和马匹。
苏颖掂起裙角小心跳过地上死尸,再次站在刀疤脸身后。
刀疤脸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待众黑衣人整理完尸体,天已蒙蒙亮了。
苏颖打了个哈欠,揉揉惺忪睡眼,跟其他人一样等着刀疤脸的吩咐。
刀疤脸沉声道:“出发,继续赶路。”
如此这般又走了两日。
到第三日下午,他们终于来到一座山脚下。
平时训练有素的看守队伍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终于到了。”
“妈的,走了二十多天,老子脚底茧子都要磨烂了”。
“以前骑马赶路不过三五日功夫,谁知这次领这群女人居然走了二十多日!”
似是放下了什么包袱,平常基本不怎么言语的黑衣人一个个都七嘴八舌起来,“这群臭娘们真是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