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不服气，但他没再顶嘴。

因为谢川的挣扎，谢禾的身上也被溅了不少水，口罩也被打湿了。

她干脆摘了下来。

谢川下意识地偏头。

他在医院里见过一次谢禾的脸。

一个月前谢禾刚被谢家带回来，全身血淋淋，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满身的伤口，在医院进行抢救。

谢川被勒令去看了谢禾一眼，谢禾那时候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去的时候，谢禾侧着脑袋看谢母秦姿削苹果。

听到推门的动静，谢禾转眼过去。

谢川就对上了那样一张脸。

他现在不想回忆，他现在都能佩服他妈面对谢禾笑得温柔。

谢禾那脸估计不能称之为脸，说好听点是脸上生了脓疮在流脓，说难听点就是癞蛤蟆的皮长到了人脸上。

不大的一张脸，红红的全是疮，无一好皮。

谢川看得心梗，导致现在面对谢禾那张脸都有点阴影了。

谢禾是看见了他那小动作，知道谢川对自己的嫌弃，也懒得再去招他。

不过她心里不免腹诽，真有那么丑吗？

谢禾从不怀疑自己，她只觉得谢川这小子没有眼光。

她马上都要回房了，想到什么，临了不忘吩咐。

“陈姨，我晚上想吃虾。”

谢禾很乐衷于吃食，人生苦短，她觉得只有味蕾的享受才叫享受。

听见陈姨的回答后，谢禾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间关上了门。

她准备去洗澡。

房间是声控装置，喊了一声，窗帘就自动合上。大白天的，厚重的窗帘遮住阳光，屋子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但谢禾视力好，她一路边走边脱。

白炽灯把浴室照得亮堂，热水氤氲，墙壁上的镜面给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热气让谢禾白皙的脸变得红润起来。

一双纤细的手指，抹开朦胧的镜面。

镜子里显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谢禾抬眸盯着镜面中的自己，削肩细腰，肤色雪白。

再看那一张脸，生得一双狭长的双眸，唇红得艳，站着不动，像是从画报里出来的妖精似的。

谢禾就曾经被人说过，这脸长得像狐狸成了精。

她哪喜欢这样的形容，年纪尚小的她，一拳就挥了出去，和人打架。

谢禾把镜子上最后一点水雾擦去，她靠近镜面，将自己的脸凑上去。

前些天脸被伤得差点毁容，现在脸上的脓疮经过每日敷药，已经好了多半。虽然仍有些坚强的存在，但在五官的衬托下，根本不引人注目。

谢禾很快就洗好澡，擦身体的时候，她背对镜面，后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新疤加旧痕，这是谢禾流落在外十几年的经历。

刚被谢家找回，在医院和谢母相认后，谢禾想到谢母抱着自己哭，她替她擦身体的时候，见到她的后背，差点心疼得晕过去。

到了晚餐时间，谢禾准时去餐厅用餐。

她下楼前，已经重新给脸上了一层薄薄的膏药，今天是绿色的药。

谢川一看见她就噗嗤笑出了声。

一家人入座。

秦姿给谢禾拿碗盛汤，一家人随意闲聊拉家常。

谢峰硕在一片和谐用餐的氛围中，忽然开口。

“听说今天下午，你们姐弟吵架了?”

谢禾下意识地抬头，意外和谢川对上。

谢川正啃一块排骨，听到谢峰硕的问话，就想到自己白天被谢禾压制的场面，一张脸皱了起来，并不想回答。

谢禾倒是大大方方点了点头，直接承认:“我把他揍了。”

谢峰硕还没回答。

谢川倒是不满了，什么叫她揍他！明明是他让了谢禾！

不过这不妨碍他告状，赶紧说:“是谢禾先动的手！”

谢峰硕在谢禾和谢川之间徘徊了两眼，喝了口汤，问:“道歉了没有？”

谢川洋洋得意看着谢禾，筷子也放下了，就好整以暇看谢禾乖乖跟他道歉。

谢禾咬着虾，眼皮子都没抬一个。

谢川心想，呵，仗着家里宠爱无法无天，老爸的话都不听了。

刚想发难。

秦姿开口说话了。

“小川，别因为怕落面子，乖乖跟姐姐道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