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穿过顾鸣洲的手想把他拉起来, 哪怕睁开眼睛看一看也好。
可当顾鸣洲真的睁开眼睛时, 黎秋白又舍不得了。
仅仅半个月, 顾家就已经没有人再来看顾鸣洲了,他们忙着争权夺利,早就忘了这儿还有个半大的孩子,失去至亲亲人庇护的生活黎秋白品尝过,他知道那滋味有多么的苦涩。
“哥哥,我要怎么办啊,我不想在这个梦里待着了,我害怕。”黎秋白看着顾鸣洲心如死灰的眼神,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印象里的顾鸣洲联系在一起。
但他走不出去,甚至离不开顾鸣洲半米。
他眼看着顾鸣洲越来越麻木,机械地吃饭,机械地做康复,黎秋白本以为生活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时,顾鸣洲被绑架了,浓重夜色里,他亲眼看着绑匪撕票砍伤了顾鸣洲右臂,看着顾鸣洲拖着满身的血钻进了越洋的货轮里。
铺天盖地的血色兜头泼来,黎秋白连尖叫都发不出声音,他拼命抓紧一切手中能抓的东西,用来缓解难以消解的恐惧和巨大的悲伤。
“啾啾,啾啾醒醒,做噩梦了,哥哥在这儿,啾啾不怕。”
顾鸣洲睡梦中感觉被人抓住了手臂,醒了就发现黎秋白缩成一团颤抖的厉害,哭喘着上气不接下气,他顾不得多想,坐起来就把黎秋白抱到了腿上,轻轻抚着黎秋白细颤不停的脊背。
“啾啾,哥哥在,睁眼看看哥哥,梦里都是骗人的,啾啾不信。”
“啾啾~”
“啾啾~”
黎秋白睁开被泪水浸湿的眼睛,透着泪光看向抱着他的人,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神色,是他最最熟悉的未婚夫哥哥!
“哥哥!”黎秋白抱着顾鸣洲哭得更伤心了。
顾鸣洲被黎秋白哭得手足无措,扯着袖子给小孩儿擦眼泪,“啾啾做什么噩梦了,跟哥哥说说,老人都说梦是反的,噩梦说出来就不回发生了,所以不用怕,啾啾别哭了,眼睛都要哭肿了。”
顾鸣洲说得并不夸张,黎秋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哭了,现在哭得满脸是泪,可能是哭热了,或者是太着急了,额角鬓边都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颊上,平日里玉雪可爱嫩生生的脸蛋儿不仅眼尾红透了,就连脸颊都是酡红色。
“哥哥,受伤,好疼。”黎秋白眨着自己湿透的变得沉乎乎的睫毛,勉强看清了顾鸣洲的胳膊,他也顾不得分清是哪一只,抱着就不撒手。
顾鸣洲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是啾啾自己在梦里受伤了才哭得这么真情实感,抱着人的手立刻从头顶摸到脚底,快速顺了一遍,一遍轻轻捏,一边问啾啾,“都是假的啾啾,你看,哥哥现在捏你的手,不疼吧?”
黎秋白盯着顾鸣洲的手,“不疼吗?”
“这得问你自己呀,你疼不疼?”顾鸣洲又捏了捏他的脚丫丫。
“不疼。”黎秋白动了动脚丫,哥哥的手好暖和,但他很快回过神,学着顾鸣洲的样子捏他的手臂,问顾鸣洲,“疼不疼?”
“不疼,哥哥好着呢,还有力气抱着你呢。”顾鸣洲把被子往黎秋白身上搭,大半夜的,外面还狂风暴雨呢,别把黎秋白冻着。
黎秋白和顾鸣洲一句一句说着话,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心情一平复,人就没了精神,困劲儿也渐渐涌了上来,顾鸣洲哄着他,轻轻拍着背,终于给人又哄睡着了。
顾鸣洲陪着躺了一会儿,确认黎秋白不会惊醒后,才慢慢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黎秋白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个样子。
他对黎秋白向来上心,自然发现黎秋白说话更顺畅了一点,但他完全不敢提起,因为在他看来,就是这噩梦太恐怖,才让黎秋白在梦里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和倾诉欲,才让他在脱离了噩梦的环境之后,依然保留了这突破后的表达能力。
顾鸣洲静静地看着黎秋白的睡颜,那么乖巧可爱又漂亮,怎么生活总有坎坷呢,
“小可怜儿。”
“晚安,这次不要做噩梦了。”
不知是顾鸣洲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那梦本来就是机缘巧合才出现,剩下的后半夜,黎秋白安安稳稳睡到了天亮。
雨过天晴的天空泛着悠远的蓝,灿灿的日光如鎏金般洒进室内。
顾鸣洲要上学起得早,看到黎秋白睡得香香的,也不忍打扰,就是有点发愁黎秋白的眼皮怎么办,现在闭着眼睛都显得肿肿的,睁开眼睛还不得又红又肿又痛,从黎家带出来的时候,是健健康康的小团子,总不能送回去一只痛哭过的小哭包啊。
顾鸣洲趁着黎秋白没醒,赶紧去找他的美人母亲。
“啊?你说啾啾晚上做噩梦啦?是不是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