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里,宋书年面前的甜点一口没动,黎丰海耷拉着眼故意做样子:“这蛋糕可是他们家的招牌,我特意点的,年年一口不尝,就这么讨厌我?”
宋书年根本不搭理他这茬,神色淡淡:“赶紧说事,听完我还要去接沈穆下班。”
“接沈穆下班。”黎丰海笑着摇头,“你们感情倒是好。”
宋书年懒得听他在这阴阳怪气,站起身就要离开,黎丰海却轻笑一声:“你们感情这么好,那沈穆有没有告诉你,周存之是他的人?”
宋书年脚下一顿,回头看向黎丰海:“你说什么?”
黎丰海扬了扬下巴,示意宋书年坐下:“现在想听了?”
宋书年沉默两秒,将椅子重重往后一扯,坐下:“说。”
黎丰海笑着看他的动作,饶有兴趣地:“先前总觉得你像变了个人一样,但现在看,该有的脾气还是有的。”
宋书年直接了当:“周存之的事,说清楚。”
黎丰海掏出手机点了点,将屏幕搁在宋书年眼前:“眼熟吗?”
屏幕照片上是一个穿警服的女人,背景是晦暗阴沉的海面,以及那艘巨大的、深红色的,漂泊于海面上的游轮。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角度,但还是被女人察觉,锋利的眼神如刀般剐来,大概是吓到了偷拍者,导致这张照片有些许模糊。
“这谁?”宋书年皱眉,对照片上的女人很是陌生。
黎丰海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人没露出一点端倪才慢悠悠开口:“你真不认识?那看来沈穆确实没有跟你透过底。”
宋书年仔细看着女人的五官面容,片刻后,终于依稀找到一点熟悉的影子,他没说话,而是又放大照片认真瞧了半晌,神情蓦然一变。
“知道是谁了?”黎丰海笑,“你别说,这姐弟俩长得真是一点都不像。”
宋书年表情有些阴郁,正如黎丰海所说,照片上的女人和周存之几乎没有半点相像之处,只有下颌的轮廓隐隐有些血缘的味道。
但宋书年也不是凭借这一星半点的相像确认女人的身份,让他神色变化的,是女人身上的那身警服。
“她死了。”宋书年抬头瞥了眼黎丰海,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黎丰海神情微讶:“你怎么知道?”
宋书年指了指照片上女人胸前的警号:“我见过周存之穿警服的样子,警号继承,除了牺牲,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黎丰海装模作样的鼓了鼓掌,又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惋惜:“周绵死得很惨,尸体被数辆运输车碾压,现场几十米都是血肉骨骼以及碾碎的内脏,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周绵……
宋书年神色微暗,倒还真是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只不过周家没有周勤之,只有一个连完整尸骨都无法拼凑出的周绵。
“她为什么会死?是因为那艘游轮?”宋书年琢磨着,“周存之频繁在这件事里冒头是为了给姐姐报仇,那他为什么会和沈穆扯上关系?除非……”
宋书年目光一顿,又在照片上看察起来,却没得到想要的信息,只好抬眼去瞧黎丰海,恰好对上对方复杂晦暗的眼神。
“我现在有点相信了……”黎丰海望着宋书年喃喃一句,但很快就回过神,换上往日那副悠然的模样,确认了宋书年的猜想,“周绵是当年调查沈从山身亡案的警察之一。”
宋书年一时没说话,就当黎丰海以为他在为沈穆的隐瞒而愤怒缄口之际,才听他突然问:“之一,那其他的警察呢?都死了吗?”
黎丰海啊了声,一摊手:“我不清楚啊,毕竟当初死的不是我爸,去查这些的也不是我,能知道一个周绵我已经尽力了,要想知道再多,你得找对人啊。”
宋书年皱起眉:“你和沈穆到底有什么恩怨?”
黎丰海愣了下,失笑:“为什么这么问?”
宋书年也笑了笑,悠然开口:“那我换个问法,你想从我身上图得什么?次次挑拨我和沈穆的关系,如果我俩真的掰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黎丰海没有立刻回答,他注视着宋书年的眼睛,眉梢微挑,像巡视一样将宋书年上下打量一番,眸底映上几分思索与犹豫。
宋书年瞧着他的眼神只觉新鲜,黎丰海这人居然还能有犹豫的时候,实在少见。不过也正是这几秒钟的犹豫,让宋书年在心里敲起了鼓,能让黎丰海这无功不受禄的人踌躇下来,其中缘由怕是不容小觑,付出的代价大概也会相当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