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儿早上枭栩刚醒就发觉殿内竟然已经点上了银丝炭,问了宫女一句才知道,昨个半夜宸都下雨了,这炭是卫珩禹早早派人给他点上的,这不奇怪,他畏寒是从熙和年间留下的病根,小皇帝当他学生时也知道。
披了件披风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带着冷意的晨气灌了进来,蛮横地推散屋子里的暖气,下过雨的空气潮湿、寒凉,混杂泥土草木的味道,提神醒脑,今早不见太阳,厚重的阴云层层笼罩了天空,显得分外压抑。
“枭相!”宋新岑把药碗放下大步跑过来,关上了呼呼进风的窗,转而教训他:“枭相,您不能吹风,会得风寒的!”
“本相又不是面捏的娃娃,哪有那么脆弱?”枭栩无奈极了。
“您的身子差到什么地步了还需要小医重复吗?”因着帝王与将军的保证,加上这两天枭栩对他的态度温和许多,宋新岑如今倒不是很怕枭栩了,回嘴也不担心掉脑袋。
“是是,医者为大……”枭栩拢了拢披风,遵医嘱地往回走,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本相只是看看下没下雨。”
“昨晚雨确实不小,但今早就停了,不过瞧这天,一会儿还得下。”宋新岑将准备好的蜜饯,漱口的茶水同汤药一起给枭栩摆在桌子上,乍一看这么多盘盘碗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朝食呢,“说起来您听说钦天监那边的消息了吗?”
“哦?什么消息?”枭栩拿起药碗被那股腥、苦、酸的味道熏得反胃,但再难喝他也得捏着鼻子咽下去,“这天都被云遮成这样了,钦天监那帮道士还能观星测命呢?倒是我以前小瞧他们了。”
“不是今儿个看的,好像是前些天,钦天监给陛下奏折子说国域之南恐生灾变,大家都不怎么信,毕竟钦天监说哪儿哪儿会有灾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没几次应验的,大家都是当笑话看。”宋新岑嘟嘟嚷嚷地给枭栩说这些小道消息解闷儿,这些宫里的消息总归是瞒不住宫内人的,但想传出去就得外面的人有本事了,“可是昨天晚上来了道紧急的折子,陛下召冠将军和左右使大人进宫开了晚朝,然后陛下就立即派人去筹钱粮了。”
“唔,”枭栩将汤药咕嘟咕嘟喝了,用茶水漱了口又捏块蜜饯含在嘴里,慢悠悠开口:“筹钱粮一事是交给谁做的?”
“好像是冠将军,不过听闻…进展并不顺利。”
“猜到了。”枭栩支着头,神情散漫,口中的蜜饯甜得腻人。
“枭相有何打算?明日的早朝您要参加吗?”宋新岑好奇,枭栩养病这阵子纵使住在宫里,早朝也是请病假的,午朝都暂时交给林闻阙了。
“什么事都拖到早朝再做就来不及了。”枭栩咽下口中的蜜饯,站起身唤:“含锋——”
楚含锋在外头候着,闻声立刻进到屋里:“主子。”
“聆风那边准备如何?”
“回主子,一切备齐,随时启程不成问题。”
“那就更衣吧。”
“是。”
宋新岑不明白这是要演哪一出:“您这是…”
“抱歉啊小宋太医,”枭栩随手一揽长发,“恐怕剩下的药只能等我回来再吃了。”
宋新岑:“啊?”
……
枭栩一路行至御书房时,讶然发现除了冠九霄和张林二人外,他那只见过一次的小侄子许忆安竟然也在。
‘什么情况?许忆安怎么在?’
[许忆安大清早收到了家里人从林州用翎鸟传来的急信,本来打算立即回家,却在大街上碰到了正要回宫复命冠九霄,拦了冠九霄的马想向上报林州的消息,冠九霄见他知道的不少又是林州本地人,便带他来面圣了。]
书房内几人也看见枭栩了,许忆安紧张地行了一礼,冠九霄对着他微微颔首,张林二人幅度不大地弯腰见礼,卫珩禹则是几步迎上前:“先生!您怎么来了?”
“林州这么大的事,陛下莫非还想瞒着臣?”枭栩有自己的情报线,国内什么事想瞒着他几乎不可能。
见枭栩脸色不好,卫珩禹就知道自己做错了,虽然他本意只想让先生少操劳些,好好养病:“是学生做得不对,先生……”
“先不说这些,”枭栩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许忆安身上:“现在林州情况如何?”
许忆安被枭栩看得脊背都挺直了,赶忙回答:“两日前林州的大坝就被冲垮了,信纸太小,家祖未言太多,只知道写信之时洪水已波及近十个村庄!”
情况严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