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拉着锦熙，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坐定。

经过灵王身边时，锦熙压根没有抬头看一眼灵王。可这份从容，她是强装的，灵王身上散发的气息，那股熟悉的气息，她清晰地闻到了，闻到心里的同时，心也跟着不免抽痛了一下。

“朝中可以事报？若没有，众爱卿就散了吧。”皇帝虽然不在宫中，但如果宫中有大事奏报，还是会和参加出巡的重臣，当然最主要是灵王商议。

“陛下，臣有奏。”站在灵王身边的左相大臣纪博温躬身道，“刚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妃芈氏因气血燥热，滑胎了。后又因无法承受这丧子之痛，在宫中悬梁自缢了。”

“你说什么？”皇帝惊呼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这太子妃是什么时候怀的孕，如此关乎龙脉的大事，怎么没人上报给朕。”

“陛下，您请节哀。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宗人府还在查证，只是宫妃自缢是大罪，如果给太子妃定罪，还请皇上定夺。”纪博温娓娓道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更看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

“人都死了，还定什么罪，未免太不讲人情。”锦熙不满道，分明不久前她才叮嘱过太子妃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可终究还是出事了。

“皇后娘娘，您这话说得并无道理，定不定罪无关人情，这都是夏辽法典上清清楚楚写着的。娘娘您莫要公私不分。”纪博温语气依旧平稳。

“法理不外乎人情。况且太子妃之死都没有查清楚，就早早定罪，也太过草率了。再者此事既是国事，又是家事。你得让陛下好好想想。”锦熙丝毫没有被纪博温的强大气场吓退。

这是灵王开口了，“皇后，只知法理不外乎人情，下一句恐怕皇后不知道了吧。下一句就是法理必高于人情。自我夏辽遵循法家之理，设立各类大小法理以来，以法理治世之路走得颇为艰辛，若皇帝不带头遵循，岂不是半途而废。再者，皇后说这是家事，从私处说，儿媳妇怀孕，作为家婆的皇后，竟一无所知，这惨剧的背后，皇后恐怕也有无法推脱的责任。于公而言，皇后不能劝诫皇帝遵正道，反倒再三蛊惑皇帝徇私。于公于私，皇后似乎并不称职。”

灵王一字一句，都敲打在锦熙心里，换做是别人说这话，她肯定只是难受，但会第一时间予以反驳。但这话是她曾经的爱人所说，她的心不断渗着血，果然男人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她曾经在脂玉阁看过太多，男客倾慕歌姬时，愿意一掷千金，为歌姬赎身，力排众议，娶回家中；当变心时，却又将曾经心爱之人，从家中赶出，再次沦落风尘。灵王也是男人，这么对自己，其实并不意外。可自己为何还是如此痛心。

“灵王说的是，”锦熙知道自己只能靠自己了，“但若要论及朝中不遵法理第一人，恐怕灵王首当其冲。”

灵王听到这话，原本得意的脸色瞬间垮塌下来。

“法中指出皇帝在诸事之中是第一位的，万事万物皆应遵循皇权。可似乎并不是如此，皇帝每每提出治世之道，总有一人带头反对，不知此人是谁？”锦熙紧盯着灵王的双眸问道。

灵王的眼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她这是在维护她的夫君吗？是在公然和本王宣战吗？这么想着，灵王又有了杀人的冲动，只是他真正想杀的不是锦熙，说实话他舍不得，他真正想杀的，是她身边之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