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抬着头，眸光仿佛落到了天边：“我从小死了爹娘，是外公外婆把我养大的。

每年的四月到十月，我外公都去攀登悬崖峭壁，采燕窝卖钱。我长大后，也跟着去。

衣裳和鞋，是外公用最好的燕窝，和一个小国商人换的，为了攀登峭壁方便，我采燕窝时才这样穿。”

她收回目光，侧头看着莫修：“你师父呢？”

“我师父每年出山一次会友，天冷回来，有时候第二年春天回来。”

说话的功夫，莫修把兔子收拾干净。他看着楚鱼：“我去河边挑水。”

大木桶里的水，楚鱼洗刷刷时给用光了。

莫修进灶房，拿出扁担和水桶，挑着走了，手里还拎着兔子，去河边洗。

楚鱼趁这功夫，把迷彩服拿进屋，把身上莫修的衣裳换下来，放到脸盆里。

鞋没换，用莫修的大鞋当拖鞋穿，还挺舒服。

没一会，莫修挑着两桶水回来，倒在大木桶里。把洗干净的兔子放在灶房的砧板上。

他还打算去挑几趟，把装水的大木桶挑满。

楚鱼端着木盆出来，轻声说：“我去河边把衣裳洗了。”

莫修挑着水桶在前边走，楚鱼穿着大鞋，在后面“塔塔”跟着。

途中经过楚鱼栖身的崖壁，看着那些蒲草，还有那堆她捡的柴禾。

楚鱼心里感慨万千，有恍如一梦的不真实感。

莫修挑第四趟水时，楚鱼洗完了衣裳。两个人像来时那样，一前一后回到了小院。

莫修把炉灶点着，把兔子剁了，放到锅里翻炒，又从一个布袋里取出一捧大红枣，洗干净放到锅里，添了一大瓢水，扔一些大粒盐，开炖。

晚上是小米粥配滚烂的沾了枣香的兔肉，一小碟蘑菇腌制的咸菜，两个人吃得喜笑颜开。

饭后，楚鱼看着莫修说：“我明天走了。大恩不言谢，我记在心里了，他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楚鱼。”

莫修叫她的名字：“你淋了太久的雨，寒气入体。

你在我这里呆几天，多喝几副药，等身体彻底康复了，再赶路也不迟。”

楚鱼一想，也是，寻找能人异士，不是出去了就能办到的事情，那就不差一两天。

还有一个理由，楚鱼此刻自己没意识到，和莫修呆在一起，心里很踏实。

莫修继续说：“你身上的衣裳，登山方便。但穿这样出山，明显不太合适。

我这里有针线，你把我的衣衫剪短些，缝制一下，凑合穿，到家就好了。”

楚鱼一想，莫修说得挺对，自己穿这样出去，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

莫修好像知道楚鱼心里想的是什么，接着说：“虽然这是深山，但我进来时，也带了些衣裤，不差这两件，你尽管改便是了。”

听莫修这样说，楚鱼明白他是为她考虑，再客气下去，会显得矫情。

楚鱼点头。

饭后，让莫修找来剪刀，楚鱼按照她的身高腿长，把昨天穿过的莫修的衣裳，裤腿和衣袖都剪下来一截。

楚鱼穿针引线，没费多少劲儿，把裤脚和袖口重新缝好了。

三天后，还是黄昏，吃晚饭时，楚鱼再次对莫修说：“我打算明天走。”

莫修点点头，声音听不出波澜：“好，我知道了，那就明天。”

楚鱼莫名有些难过，饭后，一个人在茅草屋前坐了很久。

第二天早晨，莫修起的比山林里的鸟都早，在灶房忙活。

楚鱼昨晚没睡好，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等楚鱼起来时，都日升三竿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看着莫修说：“我睡过头了，你怎么没叫我？”

莫修笑着：“今天赶路，多睡一会没什么。

“这个给你。”

莫修递过来的，是一把枣木梳。修长的把，细密的齿，都磨得很光滑，不会刮头发。

“呀！”

楚鱼高兴地叫着：“莫修，什么时候做的？你手真巧。”

莫修笑了笑：“晚上做的。”

这几天，她躺在他的床上睡觉，他坐在灶房的柴禾堆上，点着一点小灯，拿着刀，一下一下为她削木梳。

这么多细密的齿，都被细细打磨过，楚鱼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在翻涌。

她一下一下梳顺长发，把头发高高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