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作业早早被各科老师写在黑板上，学生三三两两散去，教室里的喧闹声逐渐归于安静。

温南缓过劲时，教室里只剩下她、于松和两个值日生。

温南看了眼黑板上的作业，实在没有力气去抄录，看了看于松，声音虚弱：“作业……”

一直担心她的于松听到这话气笑了：“人都快疼傻了还想着作业呢。”

嘴上这么说着，于松还是拿出手机对着黑板拍了一张。

收起手机，一把捞起好了许多的温南，又将两人的书包挂在肩上，于松低声问：“能走吗？”

温南试探着动了一下，旋即点点头。

教室到校门的路，两人用了平时几倍的时间才走完，出了校门，于松把两人的书包背在身前，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上来。”

温南犹豫了一会儿，伸手环住于松的脖子。

于松毫不费力的起身，仿佛背上的重量不存在一般。

因着小长假的缘故，即便早就放了学，校门口仍旧是拥堵不堪，打车也打不到。

于松背着温南，一步一步穿过拥挤的车潮，来到最近的医院。

温南对医院几乎有着本能的抗拒，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抗拒。

可她被于松背着，身体的虚弱让她使不上力气反抗。

一通检查过后，听医生说病情的于松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急性肠胃炎。

医生走后，于松将温南摁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留下一句“坐着别动”后，抿着唇去拿药。

一直到回到家，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于松的脸色沉得吓人。

温南窝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于松端给她的热水，看着于松又出了门。

半小时后，于松一手拎着一个购物袋进了门，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温南后转身进了厨房。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门的缝隙中溢出，温南早就空荡荡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嚣着。

一碗香气扑鼻的瘦肉粥和两道清淡的小菜被端上桌，饿得不行的温南却不敢吃，可怜巴巴的目光落在收拾冰箱的于松身上。

察觉到温南的目光，于松关上收拾的差不多的冰箱，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坐在温南对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快趁热吃吧，吃完把药吃了。”

温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香了个迷糊，胃里升起一丝暖意。

吃了几口，温南放下勺子，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对。”于松夹了嗑小青菜，嚼的嘎吱响，“先吃饭。”

见于松不愿意多说，温南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乖乖吃饭吃药，窝在沙发里看于松忙碌的背影。

忙完的于松坐在温南身旁，面上是少有的严肃：“为什么生病了不说？”

忍了两天痛的温南有点儿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我觉得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于松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顶，看着面前低头抠手指头温南，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非得严重到进医院才叫有事？”

“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于松掰过温南的肩膀，郑而重之，“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舒服还要硬扛，把身体拖出毛病了怎么办？”

“这几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明明你以前最爱吃辣，上次的火锅你也没有吃很多，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呢？”

“你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你这样我……”

于松叹了口气，声音柔了下来：“你这样我会害怕。”

天知道他看到温南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进教室时有多害怕，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温南垂着脑袋，不语。

这几年她确实没有好好吃饭，经常性随便对付一口了事，有时候甚至会直接不吃。

一双手捧起了自己的脸，与于松对视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委屈翻涌而至，眼泪瞬间决堤。

“对不起，我……我……”温南脑子乱糟糟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想起了以前短暂的幸福，想起了这三年独自一人的无助，心口堵的厉害。

大颗大颗的眼泪沿着手掌与脸颊的缝隙滑进于松的掌心，于松怔愣片刻，慌乱的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纸巾，笨拙地擦拭着温南源源不断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