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初二以前，还有些自卑，经常被吴胜华、建超、唐学军几个欺负。

张建舟一愣，不服道：“你发什么疯？我又没说什么，我也想证明傅老师是清白的，怎么证明？”

陈永华上前两步，手指快戳到张建舟脸上。“不能证明也要证明，傅老师就不是那样的人。”

黄秀跟着说：“就是。”

陈永华激动的说：“我不知道吴红兵今天为什么没有来？他是班长，还有三班所有人，傅老师带我们三年，特别是初三这一年，哪一天不是睡得比猪晚，起得比鸡早？”

有同学附和说：“就是！作弊用得着这么累吗？”

黄秀回过神来，冲陈永华说：“你才是猪！”

陈永华懵了，我啥时候都得罪你了？我又没说你是鸡？

建超也想骂陈永华是猪，“是睡得比我们晚，起得比我们早，你不是骂自己是猪和鸡吗？”

陈永华挠了挠脑袋嘿嘿道：“我不是打个比方嘛。”他懒得再搭理张建舟，问建超道：“三班考题泄露，那一班二班呢？”

建超说：“傅老师主抓毕业班，我们班嫌疑最大，一班二班也有。”

“你有办法吗？怎么替傅老师证明？”

建超拳头在桌子上一捶，摇头说：“没有，大家都动脑子，小凤，你咋想的？”

小凤稚嫩的脸上神情决然，“我们是没有办法证明傅老师没有作弊，事实上，这件事确实太巧了，所以才被人举报到县教委。教委的人来学校了吗？”

“来啦来啦！”三班王小帅从教室外冲进来。“我刚上厕所，看到一台车进学校，下来几个领导，估计是教委的。”

小凤看了一眼建超，“没有别的办法，我们所有人一起去找教委的人，替傅老师作证。如果他们不肯相信，我们就给红港教委写信，给省教委写信。”

“好！”

三四十个孩子浩浩荡荡往校长办公室去。小凤悄悄问陈永华，“傅老师呢？”

“不知道啊，建超说教委的人来调查，傅老师要先停职。”

毛祖国既恼火又头疼，金沙河中学好不容易熬出彩一回，竟然闹出这么大幺蛾子。考题泄密这种事性质很严重，影响学校不说，还可能影响到这一届毕业生。那就太不公平了！

他相信傅新鼎不会傻到作弊，况且不是你想作弊就能作弊的，你得事先知道考题。每年中考，出题老师在考试前都是封闭管理，题目泄露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却是极为罕见。再说，退一万步讲傅新鼎真的知道了考题，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告诉全班学生？泄露考题不泄露有标准答案的题目，偏偏泄露充满不确定性、考验临场发挥和综合能力的作文？

山沟沟里也能飞出金凤凰，是傅新鼎对学生们的期望，是他几十年基层教育的殷盼，农村孩子生而不易，唯有读书华山一条道能走出去，去改变命运。

这就是巧合。

以毛祖国多年的教育系统经验判断，金沙河中学今年中考太出彩了，有人眼红。否则为什么成绩出来这些天才去举报？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退休、校长换届这个节骨眼？

人心呐，永远隔着肚皮。

县教委的人刚刚坐下，毛祖国正准备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忽然外面闹哄哄的，嚷嚷着要见教委的人。

北山县教委副主任仝开山带组，负责这次调查。他到过不少学校，从来没见过一个班的学生齐整整替老师喊冤、鸣屈、作证的。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一双双明澈倔强的眼睛，都在告诉仝开山，傅新鼎是冤枉的。

仝开山何尝不希望傅新鼎是冤枉的？金沙河今年中考成绩打了多少人的脸？在整个北山县，回龙乡算得上是偏远乡镇，金沙河中学无论师资、办学条件、生源在全县也是倒数，今年真是一鸣惊人哪。

明后年，金沙河中学扩建，甚至是升级几乎板上钉钉，傅新鼎是下一任校长的最有力人选，不出意外也是板上钉钉。偏就意外来了。

基层教育，尤其是落后地区的基层教育要拔尖太难，年复一年平庸，突然拔尖出彩难免让人意外。临阵磨枪临场发挥或许有成功的个例，但不普遍。一中线突然翻三番，高中过线率提升接近百分之三十，不是临场发挥解释得通的，除非教改或是有独到的开创性的教育、学习方法，又或者以点带面、强管理，究竟是哪一种真相？总要搞清楚，不能掩盖问题，不能冤枉好人，不能耽误了学生。

毛祖国躲在仝开山后面，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了擦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