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多少天的雨终于停了,老天爷立马换上另一副嚣张脸孔,日头猛烈,气温攀升。
小凤已经不怎么熬夜复习了,静心等待、准备几天后的高考。
可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七月三号下午四点多,他离开学校,坐上最后一班去回龙的车。下车后颠起脚往家赶,到村里已经是晚饭时间,几个乡亲看到小凤,奇怪又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凤回来了?”
“你知道了?快回去看看。”
“马上就要高考了吧?”
小凤有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陆大龙有什么事?
经过向家时,屋里没点灯,安安静静的。
到了自己家门口看见里面的灯光,小凤松了一口气。接着听到美兰婶说话的声音:“你咋这么倔呢?还是要上医院去看。”
小凤心里一惊,站在门外不动了。
陆大龙的声音:“没事儿,养几天就好了,哪有那娇贵?”
“这腿本来就不好,我喊红军来送你去医院。”
“别别!焕先不是上药了嘛?已经好多了,小凤马上就考试,这事千万别让他知道了。”
焕先叔是村里的医生。
郭美兰叹了口气,“你就倔吧?当初咋就没发现你这么倔?茶苗没了咱们再种,人要没了,小凤可咋办?死脑筋!”
……
“几个月后,小凤就要上大学了,等着花钱呢,茶园是他以后几年的学费生活费,我得保住啊。还好是中间那块地滑坡,只毁了小半的茶苗。等我伤好了刨出来,重新把茶苗种上。”
“等小凤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唉!赶紧趁热把面汤吃了,我去请焕先来给你换药。”
小凤已经没有眼泪了,哪怕心里千般滋味儿。这些年再难都熬过来了,尤其是陆大龙出去打工的几年。刚到金沙河中学的那个冬天和春节,陆大龙在广东回不来,一贫如洗的陆家只有他一个人过年,虽说有美兰婶照顾,可终究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啊!大过年的,家家户户贴门联、放鞭炮,亲朋邻居拜年热热闹闹,就陆家冷冷清清没人上门。小凤床都不愿意起,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捂住头哭,比他妈死的时候哭得还厉害。那是一种犹如绝望、冰冷的、无助的孤单,没人怜悯,看不到头。
自那以后,小凤对过年没有多少期待,如果有就是希望过年的时候陆大龙回来了。正因为有过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只要春节向红灵没有回家,小凤就一定会陪着美兰婶过年,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觉得抛开美兰婶对自己的照顾,两个不幸的人,在最孤单的时候曾经相依为命过,曾经彼此温暖过。
以后,多少年过去了,虽然小凤还是不太愿意过春节,但每年春节他雷打不动的回到倒马村,哪怕隔着万水千山,哪怕事业生死攸关,他一定要回来,因为有人在回龙等着他。
郭美兰一出门吓得站在原地不动,刚喊了一声“小…!”就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小凤轻轻喊了一声:“婶!”
好半天郭美兰才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他,“你咋回来了?不是马上就要考试吗?赶紧回学校去!”
小凤努力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明天就回,我想看看我爸。”
郭美兰知道瞒不住了,小声说:“你爸担心茶苗没了,大雨天去山上准备砍些树桩子加固茶园,没想到垮坡了。那条受伤的腿被伤到,已经请焕先上了药挂了吊瓶,家里有我呢,回都回了,你去看看吧?我喊焕先来换药。”
“嫂子,谁来了?”
房内弥漫着一股药味儿。
父子相见,陆大龙一脸惊愕慌张,紧闭着嘴不说话。
小凤没发火也没说话,走到床前掀开被单看了看,陆大龙右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带着还没干透的血渍,伤口上下的部位已经有些肿了。
倒是陆大龙的眼泪出来了,嘴唇颤抖着。
小凤轻轻盖上被单,声音温和,但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已经长大了,明天去医院。”
回龙乡卫生院说伤口已经感染,要去县里医院看。
小凤和郭美兰又直接把陆大龙带到县人民医院。从家里走的时候,小凤找到杨新鼎给他的那个牛皮纸信封揣在身上。
安顿好后,小凤回到学校,已经五号了,离高考只剩两天。
陆大龙的腿伤没有太严重,只是本来就瘸了,现在瘸得更厉害。在医院住到高考完后第四天就出院了。
原本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