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马上要到上巳节了,咱们?要好好乐一乐。”
少女?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阿父说了,到了上巳节那日,他会带着军师石都小叔叔他们?过来,与咱们?一起去过节。”
“是该好好乐一乐。”
一女?子笑道,“咱们?来方城已有半年有余,整日里?不是忙着开荒,便是忙着织布喂牛羊,连去岁的除夕都没有好好休息。”
“如今终于农闲,咱们?此时不乐,更待何时?”
一行人?从马车旁走过,清脆软糯的声?音顺着三月的春风送进?商溯耳朵。
商溯轻抬眼?,看见少女?窈窕身影。
说是少女?窈窕身影,其实?更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只是大半年未见,她已比之?前长高了许多,已经有了半大不大的小大人?模样。
小姑娘显然爱漂亮,穿着桃花色的衫,簪着玉色桃花簪,上面缀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不名贵,但胜在别致可爱,压在乌黑的发上,越发衬得发如绸缎,泛着好看光泽。
爱漂亮的小姑娘一边走,一边与同伴说笑,阳春三月,暖风习习,少女?黑湛湛的眼?睛映着方城的晴空,仿佛能将人?心的阴暗照得无处遁形。
商溯眉头微动,转了下自己?空荡荡的拇指。
——啧,希望他的扳指没被她拿去换钱。
商溯轻扣车厢。
小姑娘仿佛听到了声?响,脚步微顿。
商溯懒挑眉。
搁下手里?未磕完的榛子,调整了舒服的姿势,靠在清风朗月的靠枕上,只等小姑娘主动来答话。
但小姑娘脚步只短暂停留一瞬,又继续往前走,莫说与他答话了,连往马车上都不曾瞧一眼?。
“......”
商溯气结。
这?就是拿人?东西的态度?
“咚咚——”
商溯重重敲着车厢。
“?”
谁在这?儿发神?经?
相蕴和不悦蹙眉。
方城越来越好,可烦恼也越来越多,比如说,这?种当?街敲车厢的纨绔越来越多了。
既如此,改日便让石都领人?来巡逻,将这?些停在车上不走乱敲东西的纨绔全部抓去教蛮人?写字种田,省得他们?在街上堵路省事。
相蕴和十分?负责任地想。
小姑娘继续往前走,商溯眼?皮一跳,终于有些坐不住。
“相蕴和。”
少年冷声?道。
这?声?音好生熟悉?
相蕴和眉头微动,转身回头。
身后没有人?。
只有结伴而行的汉女?与蛮人?男子,不像是能叫出她全名的样子。
难道是听错了?
相蕴和狐疑往周围看了看。
周围无人?在看她。
行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因为她而停留。
哦,就是听错了,是幻觉。
她就说嘛,这?里?怎会有人?唤她全名。
相蕴和收回视线,准备继续往前走。
商溯气笑了。
“相蕴和,你没长耳朵吗?”
商溯一开口便是拉满的刻薄。
相蕴和停下脚步。
悟了,她悟了,这?不是错觉,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像这?么遭人?厌的刻薄劲儿,她两辈子只遇到过一个人?——攻打邬堡的三郎。
相蕴和转身回头,举目四望。
这?次没再看行人?,而是看周围的马车。
她记得那位三郎是牌面拉满的富家公子,出行时前呼后拥,连护卫都有十几个,济宁城的杨成周的排场见了他都要甘拜下风。
似这?样一个人?,断不会与普通人?一样走路上街,而是一群扈从跟随左右,再配上一顶极为精致的小轿,熏香袅袅,仙气飘飘,这?才是三郎该有的排场。
然而路上的行人?小轿却再一次让她失望了。
别说是前呼后拥上街的富家公子了,就连精致小轿她都不曾看到一个,只看到一顶湛蓝色的马车停在路边,正在接受守城卫士的盘查,马车虽还算精美,但仆人?却是上了年龄的老?仆,一看便是前来避难的落魄商户。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相蕴和眉头微蹙。
这?位刻薄的三郎从哪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