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司命署才知道,师父青樱已经在此任上干了五十年,但迄今为止,她只招了两个徒弟,一个是二十年前招的,名叫安茜,身穿青衣,姿色中等偏上,眉眼下有一颗朱砂痣,性子温顺,与小紫年纪相仿,因着先来后到之序,小紫唤她一声师姐,另一个便是小紫。
安茜负责整理抄写历朝历代的史书史册,也在前厅,院子里干些杂活,小紫这才知道,院子里的那些奇花异草都是来自安茜的巧手,安茜对各种花草的习性熟悉得很,像极了娘亲伺候月子里的娃子。
小紫则负责整理命簿,所谓命簿是生命轨迹的记录,呈巴掌大的叶片状,外人看来,就如普通的叶子,什么痕迹也没有,包括小紫和安茜,据说只有司命能看见。
命簿放置在官署的格子间里,现有四十八间已经使用的格子间,另还有几件空置的格子间。
四十八间格子间按照行六行,列八列的顺序排列,形成一个矩形。北边两间格子间放置的是仙界的命簿,中间两间放置的是人界的命簿,南边两间放置的是妖界的命簿。
对于仙,人,妖的判断,如今这个世道,却已混沌了,仙不思进取,蜕变成人,人和妖修炼成仙,已不鲜见,况且,还有仙与人的结合,人与妖的结合,仙与妖的结合,生出的子孙后代该如何判断,小紫往往被难住,但师父却告诉她,分辨的方法是看命簿的颜色即可,仙即为青色,人为黄色,妖为红色,有些命簿是这三种颜色的混合色,比如边上黄色,中间是红色,则要看黄色占的部分多,还是红色占的多,再进行选择。
安茜画了一张图给小紫,告诉她如何格子间的排列规律。按照命簿中主角的寿命长短,事业的成功与失败,对世间的功德贡献大小,以及一生中感受到的是幸福与不幸进行不同的组合,小紫起初不熟悉,需要按图索骥才能找到对应的格子间,后来跑得次数多了,也就不用图纸了。
每个格子间的大门外都配有狮头锁,狮头如巴掌大,围着狮头生出十个腿来,拨动腿的位置,就能解锁,解锁的时候,狮子脸上一副恭维样,不停地说着“欢迎光临”。但因为每个格子间的解锁法子都不同,小紫有时候记不住,拨了三次不对,当日就进不去了,狮子脸上尽显鄙夷之色,不停地说,“蠢货蠢货,”把小紫气得,都想将把锁砸了。
打开格子间大门,屋内流光溢彩,四周和顶上都是琉璃,琉璃中异象变幻,一会儿星云密布,一会儿蓝天白云,一会儿白雪纷飞,一会儿雷雨骤下。
屋子中央有个蓝色大球,四周冒着仙气,小紫轻轻叩响大球的外层。球立即分成两半,上半部分褪去外壳,一只硕大无比的金蟾正蹲立中央,金蝉伸出血红的舌头,小紫将命簿置于舌头上,金蟾将其吞了,圆球伸展出外壳,自动合上。
师父青樱每日将需要归置的命簿交于小紫,由小紫将其一一处置。小紫日间奔跑于格子间,夜间睡着的时候都能梦见那些吐着舌头的金蝉。虽然初初有些不适应,小紫的腿跑得多了,经常感到发酸,但比起读书写字来,小紫觉得还是这个能捱。
闲的时候,小紫与安茜一起侍弄一些花草,有时候也会被师父叫去,干些杂活,比如挑拣一些没有腐烂的叶子炼制命簿,或者司命署来人了,给客人奉茶。
最为惬意的是,师父有时候要出公差,有时候会独自前往。小紫这一阶段不用跑格子间,她就与安茜搭了个秋千架,摆在院子里,桌子上摆了些瓜果和热茶,荡着秋千,吹吹风,吃吃瓜果,喝喝茶,愉悦无比。
等到师父快要回了,她们才将秋千架拆去。等师父回来后,师父将出差期间攒的命簿一起交于小紫,小紫叫苦不迭,真是甜一时,苦一阵。
转眼两年过去,师父见小紫归置命簿已经熟门熟路,便命她学习抄写整理史书史册。这个本来是安茜在做,但安茜患有咳疾,一到天气转凉之后便开始发作,严重的时候只能卧床休息,小紫就在这段时间给安茜做候补。
史书史册被安置在三个房间内,屋内都是架子,摆满了书籍,架子上有不同的序号,对应不同的书籍名称。
书籍被借出以后,需要在簿子上进行登记,归还以后,根据书籍原来的位置进行归放。
若有损坏,小紫她们还需要进行重新抄录。
虽然已经小紫对抄书的工作比较熟悉,但见了史书还是头大,因为文字的变化在这三百年间的变化还是挺大的,看到陌生的字词,小紫总会一个劲地摇头说,乖乖,我不认识它,它倒认识我。
小紫之前还羡慕安茜,这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