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城早朝递给苏颂的折子，下午就得到了回复。

他知道苏颂一向高效，但心里还是隐隐不安，怕他连太后都敢惩戒，进而让自己引火烧身。

魏城呼出一口气打开，却只见一个字，准。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苏颂这么快就能同意，同意利用婚事来稳固自己的皇位，又想到李衍卿一句话都未再与苏颂说，看来确实是已经生了嫌隙。

皇帝要纳后宫一事迅速在大梁传开，薛凉火急火燎地来到军府，却见李衍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桌边喝茶。

薛凉心头一痛，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顿了会道：“陛下……要迎娶奉常郡陈寒霖之女，现任的郡主，圣旨都下达了，你……”

李衍卿点头道知道：“不出几日，就能吃他们的喜酒了。”

李衍卿神色越是如常，说明他越是难过，薛凉拍了拍他的肩起身道：“奉常郡是目前稳定北城最有利的地方，陛下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与郡主压根没有交集，又谈何喜欢。”

但他却的确不敢说陛下倾慕于你，因为苏颂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

“他喜欢过谁？”李衍卿起身道，“陛下已经下旨，明天开始就会更加忙碌，我去和他告个别。”

薛凉点头，却又猛地一惊，拉过他道：“告别？什么意思？”

李衍卿脚步一顿：“回来再给你说。”

算起来，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踏入宜徳宫，陈福看见他后也是愣了一下迎上去道：“太尉。”

李衍卿点头：“陛下呢？”

“陛下在休息。”陈福想起他刚刚透过窗看见苏颂趴在案边，“这几日确实很劳累。”

李衍卿应道好：“等陛下醒了告诉他我在外等着。”

陈福“哎”了一声说好，转身要走却见李衍卿站着一动不动，他纳闷道：“太尉，到时老奴会去告知您，外面冷，您先回去吧。”

李衍卿摇头说：“没事，我等在这。”

陈福心里一抽，想到了他与苏颂的亲密，于是也了然不再劝，只望苏颂能快些醒来，不要让李衍卿等不下去了。

太阳逐渐西下，眼见已是黄昏，陈福实在看不下去，走近道：“太尉，陛下已醒，但他说让您回去，您……”

李衍卿不回话，苏颂也毫无见他之意，陈福左右为难，叹着气在院中踱步。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听得猫头鹰都在叫了，苏颂才打开门，看见了还站在殿外的李衍卿。

他皱眉道：“爱卿，朕不是让你回去吗？”

“陛下，臣再过几日会递交乞休表，军队、兵权通通还给您。”

苏颂一愣，看着李衍卿神色如常，扯了扯嘴角道：“你倒是放弃得轻松。”

“因为臣累了。”李衍卿看着苏颂，像是要把他的样子记进心里，“陛下放过臣吧。”

苏颂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情绪，他轻笑一声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嫉妒你？”

这点他倒是从未提及，李衍卿道：“没有。”

“你父母很爱你，我费尽心思更好地管理军队、关注百姓，可他们还是都爱你，”苏颂顿了一下道，“所以我说，我很嫉妒你。”

李衍卿一怔，他从不知道苏颂有这种情绪，酝酿了一下道：“陛下，感情是相互的，你爱权力，权力也会爱你的。”

苏颂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冷笑一声道：“对啊，我要的就是这个，不然没有人会正眼看我。”

李衍卿再难见到他如此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心里还是下意识地心疼，正想抱住他，却被苏颂推开道：“朕会同意你的乞休表，后天朕大婚之后，希望我们也别再有瓜葛。”

往日种种又都浮现，但苏颂的声音却冷得像冰。李衍卿咬着唇，力度有些大，甚至隐约感觉舔到了血迹。

他笑道“遵命”，想说不仅没有瓜葛，还会变成仇人，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大踏步回过身离开。

站了一下午的腿有些发麻，李衍卿差点摔跤，但他还是强撑着走远。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痛得心如刀绞，但没想到真正面临后居然一丝痛感也无。

最后一面，苏颂都不愿意说些心里话，他又何必再多说什么？反正在他眼里，利用谁都一样。

上一个是他，下一个就是郡主。

他们相识七年，最后却依旧变成陌路人。

赵泽柳拗不过苏颂，只能顺着他去租潜水的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