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示意身边侍卫把人带上来。
那人趴在地上,面目狰狞,浑身是伤,脏血顺着衣摆滴了满地板。
“王爷,我招,我招!”那人哭喊着,“是属下该死!把王爷辛辛苦苦布在京城的那些兵斩除了,可是…可是属下也是逼不得已!”
“哦?”庆王站起身,将茶壶里滚烫的茶一滴一滴浇在那人身上。
整个泰安殿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喊叫。
“王…王爷把军队布在城西,太过招摇,我…害怕在皇上面前暴露,我们多年的计划毁于一旦!”
“皇上?”庆王皱了皱眉,“你就这么怕他区区一个沈轩?他不过就是个虚君罢了,当年他老子都比他有几分威风,还不是乖乖把儿子送来我们楼兰求和!”
沈川站在殿门外,听着这一切。
痛苦的呻吟声,庆王的咒骂声,这一切都是这么不堪入耳,可他毫无波澜。
从前他做的许多事,比庆王更狠。
如今他要将一切,百倍千倍偿还在庆王身上。
“把他带下去,杀了。”
“不要啊!求求您…”
里面的人一番大动干戈后,渐渐安静了。
庆王闭目养神着,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杀气,一旁的侍从替他捶着背。
“这几天,那边有什么异动?”
“回禀王爷,异动倒是没有,近些日子宫里正忙着给那沈枫选妃,那王妃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而且,是那天墨红带回来那个小丫头的姐姐。”
“那倒是一桩趣事。”
“属下斗胆问一句,王爷为何把那丫头放了?”
庆王笑了一声:“她一个小姑娘,对我们构不成威胁。留着她,对我有用。”
沈川眼里掠过一道阴霾,紧了紧拳头。
他将她卷入这场本与她无关的争斗,危险随时会降临在她身边。
他愧对于她。
自那日与她分别,已是半月,可他迟迟没有收到梅正清半封书信。
沈川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陵安城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皇太后求签问道,挑了一天良辰吉日,定为迎娶王妃之日。
妇孺老少都出来看那八抬宫轿,抬了半座陵安城,都在感叹江大小姐命好。
江樱一身凤冠霞帔,坐在轿里,说不出滋味。
江梨随着夫人老爷一起,前往皇宫赴宴。
曾经她也坐在那红轿里,颠簸一路,泪眼早已花了妆。
而今坐在席下看着江樱与沈枫一拜天地,喝下那盏交杯酒,她也是百感交集。
江樱才是做王妃的命,皇室需要的,从来是举止端庄、落落大方的女子。
高朋满座,推杯换盏。百官说着恭维的祝酒词,江夫人哭了好几回。
皇太后身边有个面生的女眷,十六七岁模样,一身珠络翠饰,头戴金冠,额前点了一道缨红。
太后膝下无女,嫡妹林氏有一女,名叫卿容,年纪轻轻却父母双亡。太后心疼侄女无依无靠,便把她接入宫中,封了公主称号,当做亲生女儿抚养。
江梨有些乏了,端了一壶酒去那御花园,自斟自饮。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切景致都如往昔。
她记得,做王妃的时候,也常常来这御花园,赏花赏月,暗自神伤。
“姐姐怎么不去与他们一同热闹,躲在这里喝闷酒。”
江梨抬起头,见是方才那位卿容公主,忙起身行礼。
林卿容拉起她:“这里就你我两人,何必行此大礼!你是王妃姐姐的妹妹,江梨姐姐吧?”
江梨陪着笑脸,心想莫非是她名声坏到连这位卿容公主都有所耳闻了?
“江梨姐姐,我早就听说你喝酒厉害!可我久居深宫里头,姨母不让我沾一滴酒,你能不能教我喝酒呀?”林卿容指了指案上那壶酒。
擅自教公主饮酒,若是被那位皇太后知道了,不得扒了她这层皮!可她又不敢得罪公主,着实进退两难。
来不及细想,江梨拎起酒壶,将那琉璃盏满上,端起来一饮而尽。
“好酒量!”林卿容拍手叫好。
这时候,两个婢女过来催促道:“公主殿下,御花园积水未干,太后娘娘担心殿下磕磕碰碰,吩咐奴婢来请殿下回席。”
“我这么大人了,怎会这么容易磕绊。”林卿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