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江梨便被林卿容拉起来一同前往墨香楼听课了。
教书先生板着张脸,摩挲着那把骇人的戒尺,时不时大声咳嗽几声,提醒那些昏昏欲睡的学生。
“你不要害怕,蓝老先生对旁人是严肃了些,对我这个公主倒是挺和气的。他知道你是我的新伴儿,不会为难你的。”林卿容与江梨同坐一条长凳,小声安慰着她。
“各位把书本翻到第二十卷,今日我们来学习宫规。”蓝老先生捧着课本,走下讲台,“克己复礼,恪守成规…”
江梨从来不喜这些,曾经也被江老爷送去学堂学习过一二,却屡屡被先生赶出课堂,最后以一句“她实在冥顽不灵,老夫无能为力”而被赶回了江家。
可这是宫里的学堂,她沾了公主殿下的光,方能坐在这里。她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把教书先生的念书声当做催眠曲,趴在那课本间做美梦。
不管怎么说,她也得给公主几分面子。
江梨忍着困意,打量着周围人。都是皇族子弟,或是一品高官人家的王侯小姐。个个衣着光鲜亮丽,气度不凡。
有一人却与他们格格不入,那人身着华服,却是一脸玩世不恭,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笔。
察觉到江梨的目光,那人挑了挑眉,朝她这边看过来,笑里带着几分戏谑。
他勾起唇角的动作,令江梨恍惚了几秒。她印象里,沈川也常常这般,可是那人论气质,论风度,与沈川比都像东施效颦。
蓝老先生走到那人桌前,掏出戒尺,用力在桌上敲了敲。
“余世子,请把老夫方才讲的,复述一遍。”
那人缓缓站起身,挺拔的腰身比那老先生整整高出一个头,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过了一会儿,他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没听。”
啪一声,戒尺落在桌上,干脆利落。
“既然余世子不把老夫的课堂放在眼里,那课后便把《宫规》抄写十遍吧。”蓝老先生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让余老爷知道的话!”
待蓝老先生夹着课本走出学堂,那位余世子笑眯眯地向江梨走过来。
“这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儿,便是殿下新交的伴儿吧?”他恭维道,“在下余墨微。”
“墨微!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林卿容嚷道,“江梨姐姐是我的人,你少动歪心思。”
余墨微笑了起来:“公主殿下的人,余某自然不敢动什么心思,只是大家同窗一场,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你还狡辩!”林卿容气鼓鼓地站起来,一把拉起江梨就往外走。
两人又来到御花园,一只花色美艳的蝴蝶飞过,林卿容伸手去扑。
“殿下不必动气,他的话,我没放在心上。”江梨哄劝道。
她比公主年长一岁,林卿容这朵温室里的娇花,在太后膝下长大,娇生惯养,刁蛮任性。江梨到底是重活一世之人,又在楼兰死里逃生,她曾经也想做一世无忧的京城小姐,可如今,牵绊种种,那个如公主一般骄纵的江二小姐,终究是长大了。
“哎呀,江梨姐姐,我是担心你被他的甜言蜜语骗去。”林卿容拉着她的手说,“那余墨微,向来花天酒地,你别看他生得好皮囊,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呸!余家这种书香门第,唯一的嫡出世子居然是这副德行!”
江梨对那余家略有耳闻。二十年前,正是淮南国力昌盛之时,楼兰觊觎之心,从那时便起。余墨微之父余庆枫身为皇上心腹大臣,庆王想方设法让他倒戈为楼兰卖命,可软的硬的都用尽了,他仍忠心不改。而余庆枫此人,敢在先皇面前直言不讳,挑明淮南与楼兰必有一战,淮南要抢占先机,应当先发制人。
可在国君眼里,战乱频发,民生疾苦,又耗兵力。唯有招安维系和平,为长久之计。真是荒唐!
连余庆枫这样的书生,都有先见之明。先皇怎如此刚愎自用!
江梨心中暗暗生出一计。
接下来几日,散学以后,她都刻意留下与余墨微独处。
“江梨姐姐,这些天你都不陪我一起玩了。”林卿容有些不悦,“你每天都同他待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被他骗了!”
“殿下不要冲动嘛。”余墨微抢着说,“我和江梨,自然有我们的事要说。”
“那我就等在这里!看你要说什么。”林卿容把课本往桌上一扔,看架势要大发雷霆。
江梨知道瞒不下去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眼里的林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