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灵殿里,沈轩正坐于高台之上,与百官宠臣一同议事。
“朕也乏了,若各位没有什么事,便各自退下吧。”
众臣跪下叩首,磕了三个响头,纷纷起身告退。
如今的早朝,都成了形式。新君在上,百臣在下,无一人敢言。
待紫灵殿空空荡荡,只剩下皇上与余庆枫两人。
“余卿,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此事事关重大,人多口杂,方才臣实在不敢提起,还望陛下海涵。”说着他便跪下。
“快起来,起来再说。”
沈轩知道,这余庆枫当年深受父亲器重,而今朝廷贪官污吏众多,像余氏此等清正廉明之人,恐怕越来越少了。
“楼兰之野心,这么多年,只增未减,举国上下,谁人不知?臣始终认为,不可信这和平的表象!近些日子,臣得了一份机密情报,而将敌情通报我们的这个人,是友非敌。”说着余庆枫便呈上那只木盒。
沈轩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是何人所写,何人所画,他怎会不知?那是他最疼爱的二弟啊,儿时那些被岁月冲淡的回忆涌上心头。
十四年前,他已有十六。楼兰来势汹汹,父皇与心腹夜夜商议应对之策,无意间他听闻父皇弃子以保淮南安宁的决定。他冲进宫里,不顾一切去劝阻,却被父皇狠狠罚了一顿。
“轩儿,你是未来的国君,怎能这般不识大体!枫儿年纪尚小,去了那边,只怕遭不住折磨。”
“那川儿他…就遭得住折磨了吗?”
可当他坐上父亲当年的位置,凌驾于万千子民之上,他才发现他早已没有了当年那一腔热血。
楼兰近些年,都没有做下一步动作,好像收回了觊觎之心。若是在此时攻入楼兰,是成是败不说,难免会落人话柄。
而且沈川在那楼兰十四年,又是以怎样的手段在庆王手下大难不死?早些年那些流言蜚语,莫非真的是空穴来风?那些情报,又怎能深信不疑呢?
是开战,还是僵持,全在他沈轩一句话。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父亲当年的为难。
千里之外,楼兰,泰安殿。
庆王正用一把铜勺,搅着碗里那些细腻的粉末。
“王爷,人给您带来了。”
他抬起头,看着沈川那张俊秀的脸,只是又消瘦了几分,血痕落在凹陷的锁骨,格外好看。
“川儿,本王让你做的事,想必你已经心知肚明了吧?记住,本王让你接近她,是要让她为我们楼兰所用,不是让你与她谈情说爱的!”
沈川一直没说话,也没看那庆王一眼。
“这些小玩意儿,是情蛊,要想在她身上奏效,得先让她对你动情。”庆王盯着碗里的东西,满眼兴奋。
“记住本王的话!你若不乖乖听话,那小丫头的命,你可保不住。”
听到这句话,沈川抬头,冷冷地扫了庆王一眼:“王爷放心。”
“很好!若你成功完成任务,本王便放你自由,可好?”庆王大笑起来,“好了,上路吧!”
庆王向来多疑,这次却把楼兰最为精锐的一编军队交给他,让他去寻找陵安城最为可靠的藏匿点。沈川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想去猜,他只想保住那个小姑娘,让她离庆王的魔爪远远的。
可庆王要他对她下蛊!让她心甘情愿背叛家国,效忠楼兰。若他不照做,便要杀她。
一旦江梨中了蛊,便会失去心智。庆王要的从来不是她,只是要利用她牵制自己罢了。
淮南与楼兰多年的深仇大恨,不该让一个小姑娘来背负这一切。沈川怪自己当初一念之差,把那木盒给了她,硬生生把她拉入这场生死赌局。殊不知,从她出现在鬼庄那一天,便注定成为庆王手中的武器。
他沈川,无情无念,庆王无法掌控,直到这个小姑娘出现。
剑兰花开,满院芬芳。林卿容兴高采烈,携了江梨的手去御花园赏花。
“江梨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自那日彩蝶一别,她与沈川,已有数月未见。楼兰山高水遥,他杳无音信。如今皇上已知晓此事,却未有所行动。
“殿下,若为一人,搭上自己只为助他完成他想做之事,是傻子么?”一只枯蝶飞过剑兰丛中,格外惹眼,她伸手去捻。
“至情至性,我最欣赏。”林卿容摇了摇头,看向她,“你说的是我那位未曾谋面的表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