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以为，秦宅早已灰飞烟灭，她没想到那烧得乌黑的墙壁里，竟有一条通往密室的暗道，那间密室在大火之中毫发无损。

地道很黑，沈川擦亮一根蜡烛，放在江梨手中，自己走在她身前。

“我母亲出事前，告诉了我密室的秘密。”他说道，“我小时候怕黑，跟着她回秦宅时，都是她哄我入睡。在某一天夜里，她忽然在我耳边说，书房里头第二块砖下边，是一座暗室，我有朝一日也许用得上。我那时候太小了，只觉得暗室新奇，没过两日便忘记了。”

“那暗室里，有什么？”江梨问道，差点踩到脚边一溜烟而过的耗子，她吓得惊叫一声。

“小心。”沈川怕她摔着，向她伸出一只手。

江梨握住那只伸向她的手，掌心交叠。

鬼使神差一般，她悄悄将指尖插入他指缝之间。

沈川脚下顿了顿。

江梨像偷吃糖果的小孩，尝到甜头后被抓包一样，赶紧缩回手。

沈川啼笑皆非，转过脸打量她。

烛光微弱，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他又伸出手来。

“别摔着了。”他继续说道，“我从未去过密室，可我猜着，这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这暗道很长，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头。

“就是这里。”她忽然听见沈川说道。

江梨举起手中蜡烛，照亮前方路。她看见眼前是一排排老旧的木架，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书。书架后边还摆放着几张结满蜘蛛网的桌子，毫无章法地堆叠着铜铁瓦罐。

架子上的书本都蒙上一层灰，岁月揉皱了破破烂烂的书皮，模糊了封面上篆刻的字迹。她勉强能看出，这些书大多与蛊药有关。

沈川正满书架翻找着什么，却没有让她帮忙。

“你想找什么——”她话音刚落，书架上忽然窜过一只身形臃肿的耗子，江梨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她猛地扶住墙，才站稳，却蹭了一手沾满墙皮的烟灰。

掌心被墙蹭破了皮，鲜血混杂着灰尘，她感到一阵刺痛。

沈川冲过来，一把拉起她那只受伤的手。江梨抬头，偷看他那双一向冷淡的眼眸，却为了她满眼焦急。

他想去院里摘些清凉止痛的药草，却又不想将她一人剩在这阴暗的密室里。

他忽然想起，似曾相识的那一幕，脑海里满是江梨扯下腰带，替他止血的画面。

沈川下意识摸向腰间，才发现没有束衣带。

他死死握着的那只手正血流不止，一滴硕大的血花落在地板。

他顾不上这么多了，扯下束发的带子，长发散落在肩头。

沈川俯下身，用嘴轻轻吹开沾在她手掌心的脏东西。伤口很疼，可他一吹，她又觉得有些痒。

他把发带缠绕在她血肉模糊的掌心，松松缠绕两圈。

“好了。”沈川说。

江梨低头，看了看缠着发带的手掌，忽然想到什么。

“沈川，我让那丫鬟带回楼兰的药膏，好用么？”

“药膏？”

他皱起眉，银素那丫鬟提起江梨，总带着些莫名的敌意。药膏的事，她也只字未提。

银素好像总故意让沈川误会，让他觉得江梨薄情寡义。她这么做，究竟是庆王交代过，还是她一己私心？

“我听说你受了伤，就托她给你带姜花膏。”江梨眼里闪过几分失望。

沈川看着她，满眼心疼。他所爱之人，怎么能任凭一个小丫鬟欺负？

“你方才想找什么？”江梨问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里陪你。”

沈川笑了笑，有她陪着，他就心满意足。

“《寒花草》。”他说道，“秦家先祖呕心沥血数十年，研制出一种灵气与药性极佳的蛊药，名为寒花草，又篆了书。世人都说这本书早已失传多年，可我总觉得它就在这里。”

这密室，光是陈列在架上的书，就有数千本。还有一些，七零八落散落在角角落落。要想找到这本《寒花草》，宛如大海捞针一般。

沈川穿过一排一排书架，抹去书籍上封尘多年的灰，看清篆刻在封皮的鎏金字。

江梨有些百无聊赖，绕到书架后方，去看木桌上那些废铜烂铁。

桌上堆满了蓝青色的玻璃瓶，横七竖八插着些铁棒，还摆着一口铜锅，铜皮已然剥落，黑一块，青一块。

她凑近一看，只见那锅里满是蛆虫焦黑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