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来到萤川镇，暮色渐晚，山色苍茫。

这座恬淡的小城里，有秦淑云刻骨铭心的执念，也是他母亲秦婉君走过的路。

他找了一家客栈歇脚，顺便打听那些黄莲商人的去向。

老板满脸热情，端上热乎的酒菜。

“这些年萤川愈发落后了，我这客栈，生意寡淡得很！”老板叹气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尽快开口。”

听闻黄莲一事，他拉过一张板凳，坐下说道：“客官，您真是问对人了！三日前，确有一行行商之人来我这客栈落脚。他们手中黄莲数目太大，打算在萤川住上一阵子，卖出三五斤再走。”

沈川心中松了一口气，翻山越岭这么多天，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他必须要在江梨毒性发作前拿到解药，赶回寒柒。

“如今这世道，黄莲太值钱啦。”老板满上一杯热酒，道，“朝廷那边盯得紧，想买到好货，可真不是一件易事！您若想买这药，不妨先去镇上几家不入流的医馆问问。”

用过晚膳，老板打一盏灯笼，亲自带他穿过一条林间小道。

医馆坐落在山林间，硕大的枝叶遮住残破的屋门，剥落的屋墙与漆黑的树叶融为一片。

他有些奇怪，什么医馆，会开在这荒无人烟的深林里？

老板上去敲门，颇有规律地敲了四声。

门开了一条缝隙，女人探出半张脸。

是个瘦骨嶙峋的女人，苍白着一张脸。他们小声说了几句话，女人笑起来。

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林间，令人毛骨悚然。

女人打量着沈川，笑道：“这位客官可是要买黄莲？里边请。”

屋里空空荡荡，墙角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木箱，还有一道帘子。

撩开帘子，却是另一番天地。满架金银珠宝，瓷瓶罐瓦，有些容器里栽着不知名的花草。

“黄莲可是这世间难得的宝药。”女人说道，“我这里恰好得了三斤，上家放在我这里，让我帮着卖，明日晚上便来交货。客官，您不如先开个价。”

那一波商人竟如此神秘，他们一路小心谨慎，踪迹难寻，莫非是一笔见不得光的勾当？

“您这家医馆，如此偏僻，又如何招揽客人，维持生计？”他问道。

那女人脸色变了变，依旧笑着说：“客官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我这医药馆，虽说位置不行，在萤川却颇有名气。”

沈川不再纠缠，只问她：“您方才所说上家，姓甚名谁？”

女人道：“我们行走于江湖之间，皆是不问姓名，不问来路。唯一个利字，彼此依靠，彼此利用罢了。”

他点头道：“告诉您上家，四两黄莲，十两银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女人答应道：“一日之后，便可拿货。”

当年秦氏在萤川经商，可谓风生水起。除了陵安，萤川便是无可媲美的繁荣之地。

如今却只剩下衰草寒水，一片凄凉。

镇上人家，只做些布匹生意。这些年，有不少布商离开萤川，去富饶的彩蝶做买卖。随着秦氏断了商路，秦家长女嫁入陵安皇城，这座镇子也没落在历史长河之中。

沈川这一路东食西宿，在萤川这一夜，他终于可以安下心来，睡一晚好觉。

合上眼，再醒来便是日上三竿。

“客官昨夜睡得可好？”老板正把几盘菜端上桌。

沈川应付几句，正想夹菜，盘子里竟飞出一只苍蝇。

他慌慌张张端起菜盘，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沈川总觉得，这客栈老板并不简单。他在萤川这么多年，看似热情好客，热爱攀谈，却对暗道商路了如指掌。

那间医馆，建在那深山密林之中，如此隐蔽，又怎会是普通的医药铺？

他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方才那只扑腾的苍蝇令他毫无食欲，草草吃了两口，便走出了客栈。

路过一家酒旗飘摇的瓦肆，虽说萤川早已一穷二白，依然会有无所事事的人光顾这里。若想打听些什么，瓦肆便是最好的去处。

沈川走进那家酒楼，往柜台上扔了枚银子。

掌柜见钱眼开，萤川衰落以来，已许久没有客官这般出手阔绰了。

他笑道：“公子大方！您是想品美酒，还是赏美人儿？”

沈川皱了皱眉，道：“这城中，有多少药铺？”

掌柜愣了愣，心道这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