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只见床上瘦弱的身影。
蛊毒已深入墨琴骨髓,双眼只剩下病态的白那根钉子已深深抵入喉间。
江梨不敢看这惨不忍睹的画面,她于心不忍,又落下泪来。
墨琴分明知道,若他说出寒柒山的秘密,便会身中烈毒,备受折磨,生不如死。
江梨还记得,在梅洲时,她答应过他,要带他逃出黑暗,逃离梅正清的控制。
可他身子里,早已埋下一颗蛊种。家破人亡,被庆王带回楼兰的那一天,他这一生便注定失去自由,身负枷锁。
蛊是威胁,亦是代价。若他做出半点对楼兰不利之事,他便是死路一条。
沈川喂他喝下解药,墨琴那双泛白的眼睛,一点一点充盈了瞳孔的颜色。
他好像恢复了意识,舌间那根长钉却仍狠狠刺向喉咙,他痛苦地嚎叫着,却因为异物的堵塞,只能发出诡异的呜咽。
钉子扎破舌头,瞬间鲜血淋漓。血沾满牙齿,又顺着张开的嘴角往流淌,滴在雪白的被单上,格外刺眼。
墨琴实在受不住疼痛,猛地抓住那根恐怖的长钉,狠命往外拔。
鲜红的血溅在墙上,留下一串瘆人的血痕。
下一秒,他又昏死过去。
江梨惨白着一张脸,吓得死死抓着沈川的衣角。
“快…快去找大夫。”她颤抖着声音说。
待他们赶到最近一家医馆,墨琴已危在旦夕。
大夫为他把了脉,摇头道:“他失血过多,就算能止住血,抢救过来,也怕是个不能说话的废人了。”
江梨拿出身上所有银钱,央求道:“小女恳求大夫,救他一命。”
“来人。”大夫喊道。“把他抬进去。”
江梨看着里屋端出一盆一盆血水,沈川握住她。
掌心覆在手背,交叠在一起。
他说:“走吧。”
马车驶向花红柳绿的陵安城,她看见熟悉的街巷,酒坊,从眼前一晃而过。而那些醉生梦死的日子,已经离她远去。
一台轿子与他们擦肩而过,轿上系着大红绸缎,路人纷纷喝彩,将折下的花枝抛向轿门。
小厮拉开帘子,掸去轿门旁的灰尘。街道两旁一片欢呼雀跃,女子皆是粉妆碧玉,捂着嘴笑得娇羞。
正逢一年一度春考,而轿里坐着的,正是今年春考状元。
每逢魁元驾马回京,各家各户闺中女子皆会争先恐后地抛头露面,都想攀附高门,无忧一生。
恰逢动荡之世,女子更为飘摇无依。谁不想寻一方庇护,安度余生呢?
江梨看见红墙绿瓦,便知到江家了。
“去吧。”沈川道,“我在外边等你。”
府门并未上锁,她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院里寂静一片,枯死的桃树下已生出一丛雪白的杜鹃。
一片素净的白。
清月走出门来,提了一只铁桶,去打井水。
她看见江梨,惊叫道:“二小姐,您回来了?我这就去禀告夫人。”
江夫人正在房中休息,这些日子,京中噩耗不断,她的身子愈发差了。
江樱小产,江梨又无音无讯。老爷仍在殿中,忙公务忙到三更半夜。
她独守空房,成天望着这残春景象自怨自艾。
江梨止步在房前,迟迟不敢走近。
清月道:“二小姐,夫人请您进来。”
她走进房中,见到江夫人那张瘦削的脸,心中大惊。
她离开江家只十天半个月,母亲怎么会消瘦到这般地步?
江夫人见了她,放声大哭起来:“我以为你不回来,不认我这个娘了!是娘不好,急着给你订亲,可…可娘也是希望你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
江梨跪在床榻前,一言不发,也流下泪。
江夫人连忙拉起她,想替她擦去眼角泪水的手,却停在半空。
“回来了就好。”她抹了把眼泪,像安慰自己一般念道,“回来了就好…”
江梨不忍看见她这般,却又不得不说实话。
“母亲,恕女儿不孝。”她说道,“女儿这次回来,是来同父母亲道别。”
江夫人手一抖。
“从前女儿只知道厮混,不知天高地厚。”她又跪下,“可如今,梨儿不同从前了。淮南积贫积弱,陵安大乱,不得不让公主殿下一个女儿身去背下这一切。母亲,如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