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秦宅,得数日安生。
沈川日日在密室翻阅旧籍,那六行诗,是祖父抛给他的问题,也是告诉他答案。
江梨随手从架上拿一本书,坐在他身侧。读累了,便趴在书页上做一场梦。
沈川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
烛火摇动。
那日,他们前往医馆,去接墨琴。
“他已无大碍。”大夫说道,“他积了太多日淤血,如今血气尽疏。”
大夫撩开白帘,墨琴躺在床榻上,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墨琴!”江梨跑上前去,床上的人却毫无反应。
墨琴没有看她一眼,始终双眼无神地凝视着上方。
“他已经醒了多日。”大夫端来一碗药,“却迟迟不曾开口说话。”
沈川道:“大夫,这些日子劳烦了。在下还有一事,想问大夫。”
“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大夫接过那张揉皱的纸团,神色忽然凝重起来。
“公子,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稀药啊!”他说道,“这几味药甚是难寻,都是些至阴至阳、至热至凉之药。您问这方子,莫非是想制毒?”
“我祖上也是行医之人。”沈川道,“留下这个方子,祖先自有道理。敢问大夫,能否把这些难寻之药告诉晚辈?”
“原来是同行。”大夫拱手道,“还请公子给老夫一些时间,去查阅一些古籍旧典。”
一炷香后,大夫抱着一大摞医书,在桌前坐下。
丫鬟摆上茶具,又端来一壶热茶。
“公子请喝茶。”大夫陪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药方,是制剧毒之物啊。”
沈川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银子,推到大夫面前:“愿闻其详。”
那人喜笑颜开道:“公子,劳您破费了。我方才看这几句话,越看越觉得奇怪。这看似只有四味药,却还有一味,隐含在诗中。”
说着,大夫用手点着第一句话:“莲叶,可不是一般的莲花,而是把莲花捣碎,与黄莲一同烹煮。再捞出药渣,晾晒七天。”
“菱叶,更是难觅。这些年朝廷禁止菱叶流通,将所有药材通通收归国库。要想买到这一味,还得走鬼市。”
“这紫灵,我倒想不明白。世人皆知,紫苏有灵。这药方倒是不难寻,跟我道上混的几个药商,都有售卖。”
“梨花。”他沉吟道,“传说中,梨花凋谢后,若将梨枝伸入寒柒潭间,再用冰雪擦拭,便能制出至阴至凉之物。”
“这第五味药,便藏在最后一句。皎月藏于云间,如此虚无缥缈之景!正如一味奇药,名为思卿。”
“思卿?”沈川愣了愣。
“思卿的故事,在这世间鲜为人知。”大夫翻开一本厚书,“传言是一位女子,被迫与爱人天各一方,情丝难断,难舍难分。一日,她伏在一株榭香前,默默垂泪。忽觉人生无望,便用枝叶尖锐的刺划破手腕,鲜血和着泪水,滴在花瓣之上。这株榭香,便成了世间难得的至阳至热之药。”
“如此说来,这榭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沈川道,“又该如何去探寻这第五味药?”
大夫拨了拨算盘珠,道:“百川年间,秦氏那位制出寒花蛊的奇女,她曾见过这世上唯一那一株宝物。”
秦淑云?
她见过这株奇榭香,会把这一切写在《寒花草》中吗?
大夫又道:“老夫始终认为,这第三句话,实在蹊跷。冰梨与血榭香,相生相克。而莲叶与菱叶,都是至纯之药。而这紫苏,也有至纯之效。这便说不通了!”
“是否非紫苏呢?”沈川道,“这紫灵,也许根本不是一味药。”
“公子此言何意?”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川说道:“这句诗文,刻意点出堂下倾三字。陵安宫中,皇上议事的宫殿,名叫紫灵。这药草,是否就生在紫灵殿堂下?”
大夫一拍脑门儿:“公子,您这么说,我就有印象了!早些年我读过一本官家医书,那紫灵殿下,确实有一味药草。百川帝君病重时,太医开的方子,正有芹苓一药。可那年正逢乱世,淮南面临亡国之危,药价大涨,帝后便命人在紫灵殿廊下栽一丛芹苓。”
“芹苓非至纯之物。”沈川道。
江梨一直守在墨琴床前,见他不言不语,一声不吭,心中难过不已。
若不是当年那场无情的洪水,他怎会失去一切,与家人骨肉分离。庆王控制之下,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