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芸拼命回想，总觉得这些时日绫妃确有古怪。

绫妃性子高傲，平日对兰妃不屑一顾。王妃出事前，却三天两头往兰妃殿中跑。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若案御史的人查出确凿证据来，一口咬定她是下药害王妃的帮凶，到那时怕是死无对证。

红芸越想越后怕。生死攸关，何必再顾念主仆情深？她只想与绫妃划清界限，洗清自己的嫌疑。

她忽然想到，绫妃出嫁前，家中世代行医，而绫妃从小跟着母亲在医馆学药食之理。

红芸又跪下，道：“珠妃娘娘，奴婢对这一切，浑然不知。方才听娘娘所说，王妃滑胎一事另有定论，奴婢忽然想到一些事。可不知者无罪，若奴婢老实交代，娘娘能否保全我一条贱命？”

珠妃温声道：“好姑娘，若你把知道的说出来，宫中赏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杀你？”

“奴婢自小服侍绫妃娘娘，绫妃原姓方，方家医术在京城内外名扬千里。大小姐嫁入宫门前，日日帮着母亲照料医药馆的生意，自然也学了不少医术本事。奴…奴婢记得，王妃娘娘出事前那些日子，绫妃娘娘携了些礼品去兰妃殿，还把奴婢留在殿外。绫妃与兰妃一向水火不相容，奴婢只觉得奇怪。那日，绫妃娘娘以春祀为由，去了一趟镇上。奴婢斗胆，猜想绫妃是去镇子上买药。”

珠妃道：“多谢红芸姑娘，本宫这就去把来龙去脉告知案御史。若姑娘没什么事，就先请回吧。”

“珠妃娘娘，他们若查到绫妃殿里，奴婢还有命可活么？”红芸哭道，“绫妃娘娘做这些，连奴婢都瞒着。奴婢实在冤哪！”

珠妃故作思忱：“也是，那姑娘便在我殿中避避风头吧。来人，给红芸姑娘安排一间客房。”

说着，她起身向殿外走去。

“江姑娘，她都招了。”珠妃道，“我这就派出手下，一一核查。”

宫中之人，凭令牌进出。宫门前侍卫会在簿册上记下每日出入之人，以便官府查案。

若在簿册上找到绫妃的大名，且对上时间，再去核查镇子上的医药馆，便可证明绫妃手中有致王妃滑胎之药。

“珠妃娘娘，侍卫那边，我去应付。”江梨道，“宫门侍卫认得您殿中人，可不能叫他们看出端倪。您愿意开恩帮我，臣女感激不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扯娘娘半分。”

她换下布衣，穿了一身紫衣裳。她记得，初见杨钏，也穿了一身鲜艳的紫。

上一世，他对她，动着畸形的情。她活着时，他总刻意躲着她。可她跳下江水后，头七那天，她的魂魄飘荡在天边，看见杨钏跪在护城河畔，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在肩头。

她没想到这一世，还要同杨钏打交道，还得使出从前那些伎俩。

杨钏正把守在宫前，见又是先前那个姑娘，以为她要出宫，便默默打开宫门。

“杨将军，先前多亏您网开一面。”江梨又落下泪来，“臣女冒昧，如今又有一事想拜托将军，不知该不该提。若为难了将军，臣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

杨钏听到这个称呼，愣了愣。

自懂事起，他便羡慕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的将军。可他出身低贱，只能从最卑贱的杂役做起，一步一步做到把守宫门的侍卫，他用了六七年。

看着面前的姑娘，眼角微红，眼眶湿润，他坚如磐石的心，又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不知江姑娘所求何事？”他问道。

“杨将军有所不知，王妃娘娘惨遭毒手，胎儿惨死腹中，如今在宫中凄苦无依。虽定了兰妃的罪名，但臣女觉得凶手另有其人。那人害姐姐凄惨至此，臣女就算身死，也要为姐姐讨回公道。”江梨边说，边抹着眼泪，显得楚楚可怜。

杨钏虽为后宫侍卫，却对后宫之事一无所知。他一心精进剑技，渴望平步青云，哪有闲工夫去掺和妃嫔女子的恩恩怨怨？

可看着面前这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他却不愿袖手旁观。

江梨同杨钏交涉过，深知他的脾性。此人外刚内柔，她便是利用他的恻隐之心，一步一步达到目的。

挺卑劣的手段，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她从来都不是彻头彻尾的好人。

杨钏道：“依江姑娘所看，凶手究竟是何人？”

她知杨钏会义无反顾地帮她，站在她这一边。

“臣女认为，绫妃娘娘嫌疑最大。”江梨说道，“要想拿到滑胎药，可不是一件易事。先皇年间，便禁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