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堂第一天，文秀特地起了大早，把原本打算攒来卖的鸡蛋拿出来，给家里四个孩子一人煮了一个。

周风周雨已经不用人扶着走了，还都很稳当，小孩子家睡得早醒得也早，等周雷周芸出来的时候，已经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吃鸡蛋了。

周雷惊讶道：“唉！有鸡蛋吃！”他歘一下坐下，拿起鸡蛋就速度剥壳，和着小米粥，跟倒一样吃掉了。

周芸拿着鸡蛋看文秀，文秀像是一下就明白她眼神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我跟你爹不需要长身体没资格吃啦～我们可要把咱们家的小宝贝们养得壮壮的！”

周雷一听鼻子马上就酸了：“娘！我以后一定当大将军，让你和爹天天吃鸡蛋！”

文秀哈哈笑着端起自己的碗：“可别，你还是让我和你爹再吃点别的好的吧！”

周芸听了也忍不住笑了。

牛车上没了周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突然显得有点寂寞。

这时候的风还带着夏的炎热，官道两边茂密的竹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林中偶尔响起鸟鸣。

赶牛车的毛叔哼着从戏班那儿学来的几句曲子，周芸就着这风和晃晃悠悠的曲声闭目养神。

她到了安乐镇还是直接朝着城西去了，这次好歹是知道走小巷了，可她顾了名声又忘记这个时代极容易遇到拍花子。

她运气好，顺顺当当走到了欢楼。

门口有几个人正在争执，莺儿和一众姐妹也在。莺儿远远看见她就朝她招手：“芸小掌柜快来快来，有好戏看呢！”

她身边的姐妹嘀嘀咕咕问她，周芸是谁，怎么叫她小掌柜？她都打马虎眼搪塞过去了。她还打算等会儿悄悄找周芸再买几罐口脂再卖出去呢！

那些客人想讨媳妇开心经常问她们办法，这不是上好的卖口脂的机会~

再加上这些人不知道口脂的价格，她给翻个倍的卖也是很正常的嘛！

周芸一走过去她就亲亲热热的把手放周芸肩膀上了，然后微弯着纤细的身子跟周芸讲前因后果。

面前抱着门柱子不撒手的是李娘子，拉她朝欢楼里走的是她相公王大勇。

王大勇来欢楼找姑娘，然后在欢楼后面的赌坊赌钱，输得个精光，结果还不认输，找欢楼妈妈借了钱去赌。

这下好了，之前输进去没回本不说，这下连媳妇也要赔给欢楼了。

“他自己输了钱，怎么不卖他自己？”周芸冷冷道。

莺儿哼了一声，想是这场面不知见过多少回了，早没了从前的同情心。

“这王大勇有什么可要的？收来做杂役都怕他手脚不干净。”

李娘子抱着门柱死不撒手，哭得声音都哑了：“王大勇……你个黑心肝的……呜呜呜……我给你做媳妇这么多年，从没享过你一天福，你到头来把我卖进楼子里！”

“爹！你不要卖娘！”那边还有个小的拽着王大勇的手，不让他拉李娘子。

王大勇看着楼子里不说话的欢楼妈妈，她身边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手里还都拿着棍子，他要是不把李娘子拽进去，棍子就是留给他的！

他一慌神伸手就把自己儿子推了出去，两只手抓着李娘子瘦弱的肩膀就往楼里拽！

“你就好好进去当你的艳女！你看她们一个个穿金戴银的，哪个日子过得不好？你就进去享福吧！”

王大勇的脸因为使劲越发狰狞，他蒲扇大的手掌一耳光抽到了李娘子脸上，把她打得瞬间松了手，嘴角也破了。

这时候欢楼的妈妈坐不住了，本来就没多少姿色，再打坏了那还怎么卖得出去！

“哎哟！我的王大相公哦！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

小孩儿也哽咽着扑在自己娘亲面前，他心疼的擦掉李娘子嘴角的血，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就被王大勇一把拉开。

“城儿！”李娘子惊呼一声就被两个壮汉一人抓了个臂膀。

周芸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她想说这钱我给了！但是又深知自己给不起……

“求求哪位好心的大人救救我娘，救救我娘！”王城赶紧去拉越围越多的人群，可这些人最多来欢楼打打牙祭，让给钱赎人？那是不可能的。

莺儿拉了拉周芸的衣领：“芸小掌柜，走吧，戏已经散场了……”

围观的众人一一散去，跪在地上求人的小孩儿无助的把头抵在地上。

楼里能听到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和撕心裂肺的哭喊。

王大勇听着声音